两年后,京城疗养院。
病床上,一名发丝银白,身形消瘦的男子躺在上面。
他的呼吸微弱,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如玉般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越显苍白。
嘎吱。
推门声突然响起,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西装,怀里抱着一束菊花,那张清朗俊逸的脸上满是庄重。
他走到病床前,伸手推了推脸上的银丝边眼镜,颤抖地说道:“九弟,五哥来看你了。”
砰的一声,未关紧的房门被狠狠地砸上。
就见风少鸣端着个热水壶从外面走了进来,咬牙道:“纪五哥,我再说一遍,他是昏迷了,不是死了!”
他看了看纪琛手里捧着的菊花,又看了看花瓶里枯萎了的那束忍不住扶额。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带着纪家的几个旁系弟子将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他都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亲哥了,哪有人来看望病人的时候手里拿着菊花啊。
风少鸣心里的吐槽纪琛当然猜不到,他理直气壮地将手里的花插进另一边空着的花瓶里,随后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正好压在纪瞳那只正打着针的手。
“唔……”
闷哼声猛地响起,纪琛一下子就弹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慌了:“卧槽,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急着解释,可现在没人理他,风少鸣现在满脑子都是——有反应了!
饶是平时的情绪再怎么内敛,此时他的嘴角也是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转过身就匆忙往外面跑去找大夫。
当他再次回来时,纪瞳已经睁开了眼。
身后的医生护士一拥而上,为他做各种检查,直到听见为首医生的一句“恭喜,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这……这是谁?”纪瞳喘着粗气,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着纪琛问道。
妈的,差点弄死老子。
纪琛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却也不敢太用力,只是对着他翻了一个极不优雅的白眼:“臭小子,出门浪一圈连自己亲哥都忘了?”
亲哥?
看着他穿着那一身,和旁边花瓶里放着的菊花,纪瞳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憋屈,谁家好哥这么玩儿?
三个人聊了没多久,纪琛就先回去了,眼下纪家的形式复杂,他每次来都是挤着时间来的。
他走了,纪瞳躺着也有些累了,他冲着风少鸣抬了抬手,对方立刻会意,将靠枕放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来。
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问道:“幼心考上京大了,你情况不稳定我也不敢告诉她你还活着,要通知她吗?她这两年过的……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每天浑浑噩噩的,就靠着一口气度日。
纪瞳转过头,看向自己投射在窗户上消瘦憔悴的虚影,苦笑一声:“算了吧,就让她当我死了吧。”
他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这一头白发,眼神逐渐飘忽。
自己当时虽然已经昏迷了,但隐约之间还是听见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他心里清楚的明白,是小七救了他。
可在救了他之后,小七也陷入了沉睡,没了系统,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冥王之力这颗定时炸弹,他又怎么敢轻易的去见她?
……
纪瞳在疗养院里这一修养就是半年,风少鸣因为血尸咒的事情早早就离开了京城,每天照顾他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大忙人纪琛的身上。
这半年里,他靠着体力的冥王之力,再加上他每天坚持做康复训练,身体各项机能都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恢复。
到后来能自主走路了,甚至还有好几次跑去京大偷偷看已经上了大三的沈幼心。
就因为这个,他被纪琛指着鼻子骂了好几次,这让纪瞳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这个暴躁五哥的认知。
只不过,安详的日子总会过去,纪瞳的伤势还没好全,就接到了纪琛的来信。
想起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半个月之前,他的心底莫名一紧,急忙打开了信。
上面只有一个字——跑!
这让纪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按照信上面的意思,收拾好了行李离开疗养院。
很快他就弄明白了纪琛的信是什么意思了。
“纪九少,好久不见啊。”
纪瞳打车来到了五哥留给他的房子,刚一下车,就被一群拿着铁棍子的混混挡住了去路。
纪瞳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可神情却没有丝毫躲闪,只是握着行李箱杆的手却暗自紧了紧。
他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开口说道:“咳咳,各位兄弟,远道而来实属不易,不如我做东,请哥几个喝一杯?”
若是换作之前的他直接动手就是了,哪还用得着这些?可如今不一样了,他现在弱鸡一个,拿行李都费劲,更别提打架了。
为首的黄毛不屑的瞟了他一眼,那神情好似在说,纪家九少,就这?
不过他终归是没有开口,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出来一条路:“奉二爷的命,请九少参加天师府新人训练营。”
纪瞳的下颚微微发紧,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堂堂纪家九少,还需要参加新手训练营?”
娘亲的,他这小身板还让他去参加那什么训练营?生怕整不死他是吧?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多和小七了解一点儿天师府的事情,也不至于到现在两眼睛一抹黑,就知道抓瞎。
“请吧。”黄毛也不和他废话,掂了掂手中的铁棍,意思显而易见,你要是不走,我们就请你走。
无奈之下,纪瞳只得坐上了他们的车,开启了自己第一段流浪之旅。
边境,南城。
经过了两天的颠簸,纪瞳终于下了车。
这一路上他没感觉如何,却把负责送他过来的几个混混整得心惊胆战的。
知道纪瞳身子弱,却没想到能这么弱,光是看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就把他们吓个够呛,生怕他死在半路上。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们火都没熄,连人带行李一起扔在了一间偏僻的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