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唤我来吗？”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阴测测的声音，纪瞳猛地抬头。
身边已经没有了齐老等人的踪迹，周遭的一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灰白起来。
整个世界唯一有颜色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女鬼。
她身穿大红色长裙，脑袋软塌塌的搭在肩膀上，脸部就像是被巨物砸过一样已经面目全非。
双眼呈现出一个血淋淋的空洞，甚至有粘稠的灰色不明液体顺着空旷的眼眶慢慢滴落到地上。
纪瞳身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罗刹鬼！
这医院里面怎么会有罗刹鬼，他甚至连对方的气息都没有察觉到。
“眼睛，给我你的眼睛！”女鬼咧开那张已经不能称之为嘴的裂口，发出尖锐的喊叫声后直奔纪瞳扑过来。
纪瞳双手结金印，朝着女鬼重重的打了过去。
奔腾的鬼力似利刃般划开纪瞳身上的皮肤，露出丝丝点点的血痕，可他结出金印的双手却直接穿过女鬼的身体，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伤害。
纪瞳忍不住向前一个踉跄，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会？
就算现在的他根本不是罗刹鬼的对手，可他的力量来自于系统的佛家术法，对鬼怪有着天生的克制力。
更何况每次获得功德点后，他的力量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增加。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对女鬼毫无影响。
“嘻嘻嘻，我来了。”见他躲开，女鬼仿佛来了兴致，加快速度向他奔袭过来。
纪瞳咬了咬牙，抬手捏了个强身诀后暗自运转周身的力量，和女鬼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二人的速度都很快，快到空气中只留下了一红一灰的两道残影。
然而纪瞳毕竟是肉体凡胎，没一会儿就渐渐慢了下来。
“抓到你了哟，把眼睛给我吧！”女鬼嘻嘻笑了一声，声音顿时变得狠厉起来。
只见她手上的利爪瞬间变得老长，在纪瞳的背后狠狠地一拍。
噗。
纪瞳只感觉到嘴里一阵腥甜，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里喷涌出来落到了地上，与周边灰白的地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纪瞳看着地上的红色血液，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便再也挥之不去。
这个空间里唯一能看的见的颜色就是红色。
可换而言之，如果女鬼身上的裙子本身并非红色，而是被鲜血染红的，那么她的血就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真实的东西。
自己的身体是灰白的，可吐出的血却是鲜红的，那么假设他碰不到她并非是因为她的实力强悍，而是因为眼前的女鬼并非是她的真身，那么真正的女鬼又会躲在哪里？
人一旦有了猜测，那么之后所有的推断都会不自觉的向这个猜测无限靠拢。
“眼睛，给我你的眼睛。”眼看着女鬼伸着利爪越靠越近，纪瞳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与其当一个残废，倒不如壮着胆子赌一把。
猜对了，他就保住了小命。
若是猜错了，大不了回炉重造。
纪瞳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只有半个手长的匕首，在女鬼的手伸向他的眼睛之际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啊！”
尖锐的女声从纪瞳的嘴里叫了出来，紧接着，他的周身开始自燃。
纪瞳的意识仿佛一个看客，他感受不到疼痛，只能在灰烬中看着女鬼的生平如电影版一幕一幕划过，直到他化作灰烬。
……
“不要。”
病床上的纪瞳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随后像是溺了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醒了？”耳边传来了熟悉声音，纪瞳有些呆愣地转过头，只见白无常正大咧咧地坐在对面的床上。
至于那两个老家伙，正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角，动也不敢动。
“白哥……”纪瞳的脑子显然还没有缓过来，连白哥这种亲昵称呼都顺口叫了出来。
倒是白无常没有丝毫在意，反而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我还以为你被那罗刹鬼入了身，就算不死也要傻了呢。”
纪瞳苦笑的摇了摇头，他大难不死，得亏了那女鬼一心想要他的眼睛。
眼睛？
纪瞳突然想起了女鬼灰飞烟灭前自己在她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一幕，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厉色。
除鬼是他的职责，可他也容不下作了孽的人还能好端端的在这世间享乐！
“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白无常的声音打断了纪瞳的思绪。
只见他随手从腰间扯下来一个通体发紫的珠子扔给他，漫不经心的道。
“此珠名为引魂，下次要送魂体去鬼界只需要将其收入其中即可，开鬼门对你消耗很大，记得少用。”
纪瞳心下微暖，他与白无常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对方倒是难得的为他着想。
然而他这感动还没维持几秒，就听对方继续道：“以后没大事而别找我，我很忙的，最近这周边都不太平，你自己看着办。”
“......”纪瞳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他就知道是这样。
白无常说完，就冲着纪瞳摆了摆手，随后带着一旁的齐夫人隐入虚无。
“他走了，纪小友可否向我们两个老家伙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见他离开，一旁站着的两个老人迈着有些发软的腿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看着他们眼中还未褪去的惊愕，纪瞳心虚的低下了头，只是含糊其辞的说着：“当天师的，在底下得有点儿人脉才对。”
……
接下来的几天里，纪瞳一改往日的低调，反而四处奔走起来，没人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
一星期后，一桩令人咬牙切齿的惨案被警方公之于众。
经热心市民举报，青阳县医院眼科主任程浩，于十年前将女友邢漫以新型近视手术的名义骗上手术台，取其眼球秘密献给当时的某高管夫人。
此后更是凭借这一点在事业上一路扶摇直上。
邢漫的父母在为女儿讨回公道的途中不幸车祸去世，她本人也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于医院的天台上跳楼身亡。
警方已经将程浩收押，等待他的，将是法律严格的审批。
此事一出，网友纷纷拍手叫好。
一时间，关于热心市民究竟是谁的话题引起了网友的广泛猜测，而陷入舆论中心的纪瞳，却已经踏上了开往云城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