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暂时办不到”
江宁摸索了一下游戏的设置，视频通话当然是有，但是怎么点都是那一句冷冰冰的“暂未达成解锁条件，请积极开展剧情。”
明思齐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下来，下意识地开始找补自己先前的要求。
“没关系的阿宁，我本来也觉得很冒昧的。我可以再等等。”
“但是可以语音通话，不是这个声音，是我们真实的声音。”江宁揣着恶作剧的心思，特意把话留了一半逗小孩玩。
趁着少年在游戏里愣神的功夫，女人用鼠标按下了邀请通话的按钮。
江宁带着耳机，嘴里的“崽崽”在马上叫出去的时候急转弯成了名字。
“明思齐？”
“阿宁，是我。”带着一点点少年的沙哑，声音偏低。
齐双双的沉默，耳机里能听到彼此微小的呼吸声。这一切真实到让江宁觉得自己通话另一端就是那个异世界满身满心依赖她的灵魂。
“能和我讲一讲阿宁每天都干些什么吗？我每天做什么阿宁都知道的。”
明思齐用尽一切力气按捺着自己的理智。这是，他距离阿宁最真实最近的一次了。
“我每天过得还挺无聊的。每天起床就开始工作。我是那种居家办公，和互联网打交道的……”
“但是最近灵感枯竭，工作上也就是虚假的顺利罢了。”江宁模糊掉了重点，悄悄和自己的崽崽抱怨了一下。
“阿宁应该多锻炼一下，还要按时吃饭。不然身体会吃不消。”
两个人零零碎碎地聊着。明明是第一次，但却显得莫名的亲近和依赖。
别说长安战队的人看见现在明思齐的样子会作何反应。
恐怕光明基地里的任意一个人拉过来看看明队长脸上柔情似水、全是关心的样子，都会觉得自己中了精神系的幻境，神志不清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阿宁，你和之前说的哥哥关系很好吗？”
这样的问题，本来就已经越界了。
少年说出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了。不该现在就问的，自己在阿宁眼里估计就是被一些手段合理化的2D生物罢了。又依靠什么身份去问出这样关于私人关系的话？
不遵章程，也不合情理。
“还可以吧。我其实没什么熟人。他和我认识的时间比较长。”
少年莫名，心下一松。
“崽崽，你还想去报仇吗？”
江宁端着水杯坐到了窗前的躺椅上，神色中浮上一股肃杀之意。
“会去的。无论是报仇还是找我小叔。但这次要先等一等。我想把光明基地建设得好一点再做打算。”
明思齐的话点到即止，一句多余的都没说。
今天崔九只承认是北方基地里一个男人给他的东西，许诺给他三颗中等纯度异能石和粮食。但关于男人的特征，也只说了一个自相矛盾的点。
这背后的水，暂时不是他能搅的动的。更何况如果放在几个月以前，异能到级别之后的他一定会像原本一样赤条条自己就杀回去。但现在不行，他有了战队、有了基地、有了明明也处处被限制和约束，但还是一心想要保护和眷顾自己的人。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一些妄念。
“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下次如果有事发生，一定要告诉我。阿宁我可是很厉害的，不会轻易翘辫子的。”
少年近乎是珍惜地感受着话语里不加掩盖的偏爱和福泽。因为很少享有，所以更加敏感和满足。
“我会的，不会再瞒着阿宁了。”
其实那个被阿宁收回去的不明物体，肯定了他先前很多想法与猜测。
首先就是阿宁和末世前自己在物种上和生活环境上都是一致的。其次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联络并不是完全不可以打破和侵犯的，那也就意味着如果有朝一日，他或许也可以打破规则，真实的站在阿宁面前。
“明思齐，我这里下雪了。”
女人语气兴奋地站起来，脸靠在窗上。
这是今年的初雪，挑在初冬的好时节，终于飘飘洒洒地落在阔别的人间。
“阿宁很喜欢雪吗？”末日里自从进入冬季，就开始日日风雪不停。人们看见雪，只会想到冻死的同伴和亲人。
“还好吧。”
自从江宁长大以后，对于事物的感情就削弱了很多，无论是厌恶还是喜爱。
“但这是今年的初雪哎。我们这里说一起看见初雪的人会陪伴彼此很久的，是好兆头。”
明思齐听见女声略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回答，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在这次通话里，阿宁对于自己并不设防。就好像他现在望向窗外，真的就可以和她一起共度一场初雪。
“是好兆头。”
或许是双方都知道这是近期唯一一次的语音通话，都没有舍得挂断。
“崽崽，我其实不是神明的。”女人说到最后近乎呢喃，连续半个月高强度的工作让她现在的身体困倦到了极致。
最后还是明思齐狠下心，主动劝阿宁去休息。之前到手的那个青瓷片呈现的东西应该是半真半假，阿宁的身体一定不是很健康，不适合熬夜的。
等到通话挂断许久，少年还坐在木屋里回不过神来。他知道阿宁最后说的是什么。
“她不是神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或者更进一步她想说的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他的帮助会越来越小。明思齐每次看向他的眼神，依赖信任的姿态，还有满心的神灵，都是她的过誉。
她觉得不配又恐慌。
但这一切，只让明思齐感到庆幸。
或者，他卑劣地想，哪怕阿宁是神明。他也会在所不惜，拼尽一切去神明的国度里见一见自己的庇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