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这样平淡的过了一个月,北平此时正值冬季,初冬早晨,微凉的风迎面拂过,从指尖凉到心底。苏小小打了个寒颤,风刮在她的脸上有点疼,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张霆霄明天就要结婚了,他马上要迎娶别的女孩了。
想到这,走在街边的苏小小又红了眼眶。她身上的失落感与周遭喜庆的氛围完全相反。
听说张霆霄为了提前庆祝,让整个北平的百姓都替他们高兴,他甚至还派人在各地张贴告示,赠送喜糖。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喜字和随处可见的喜糖。
苏小小狠狠的踩了一脚脚边的喜字,嘴里不停骂道“哼,死张霆霄,臭张霆霄,娶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这位姐姐,您是对我们的婚事不满意吗?”
突然从身后传过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苏小小惊讶的转过了身,疑惑地看着跟她说话的人。
这少女二十出头左右,长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额前留着薄薄的一层碎发,眼珠子黑漆漆的,满脸的笑意。她穿着淡蓝色的袄裙,外搭一个白色的披肩,周身透着一种青春活泼的气息。
“啊?我…我不是啊,我就是……”苏小小好像是被人发现做坏事似的,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哇,姐姐你长的好漂亮啊!姐姐没事的,你别害怕,我就是随口问问。”女孩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甜美的笑着。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她就是席慕泱啊,明天要跟你们北平的大帅结婚的人。”她身边的另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用不友善的眼神看着她说。
“凡凡,你干嘛啊,你别吓着这位漂亮姐姐了。”席慕泱轻轻的打了一下她的胳膊撒娇道。
“哦,知道了。”凡凡不情愿的回答道。
“对不起啊,席小姐,我不是故意要踩那个喜字的。”苏小小搞清楚状况以后连忙道歉道。
“没关系的姐姐,我不怪你。”女孩天真的笑着说。然后继续开口说“姐姐,那我们现在就算认识了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苏小小。”
“那我叫你小小姐姐吧!小小姐姐,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我邀请你明天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对不起啊,我明天有事去不了。”苏小小推脱道。
“苏小姐明天有什么急事啊?连我们的婚礼都来不了?”张霆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小小听到他的声音够身体一颤,但她还是挺直了身子转身面对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眼神没有一丝闪躲,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娶别人。
“霆霄,你来了。”席慕泱转过身,高兴的朝他跑去,然后亲密的拉住了他的手。
“乖,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怎么没有叫我陪你?”张霆霄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顶,满眼笑意的低着头说道。
苏小小看到这一幕瞬间红了眼眶,从前只对她这样温柔的张霆霄此刻正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这一刻,她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她赶紧转过身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然后又扯出了微笑。
“苏小姐,你怎么了?”张霆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事,这风又干又冷,吹的我眼睛疼。”她揉了揉眼睛笑着说。
“那明日苏小姐应该没什么事吧?”张霆霄盯着她继续说道。
“应……应该吧。”苏小小仿佛被他看穿似的结巴了起来。
“那就好,那明日就跟唐医生来参加我跟泱泱的婚礼吧。”
“对啊,漂亮姐姐你就来吧,泱泱觉得跟你特别有缘。”席慕泱拉着苏小小的手撒娇道。
“好,我会去的。”
“太好了,那我明天就等着姐姐。”说完又直接抱住张霆霄的胳膊。
“你冷不冷?我们先回去吧。”张霆霄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问道。
“嗯…有点。”女孩笑着回应他。
“李副官去把车开过来。”
“是大帅!”
“姐姐,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拜拜。”
“好,拜拜。”苏小小也挥动着手臂,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车才放下。
她转身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此时眼泪才大颗大颗的往下流,她抿着嘴哭了一路,直到回到医馆关上房门后她才趴在桌子上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门外的唐晓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他一直把苏小小当做妹妹看待,看见她这个样子他也是非常心疼,他什么也帮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门外这么默默地陪着她。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唐晓天昨天就收到了邀请,他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可是他刚准备出门就被苏小小叫住了。
“晓天哥,等等我。”
今天她里面穿着淡绿色的紧身旗袍,衬出了她完美的曲线,外面穿着一件同色系直到小腿的大衣直接包裹住她的身体,脚上配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一头乌黑顺直的秀发垂直的披在肩上,头发一侧戴着珍珠发卡,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装饰。
唐晓天看到她以后直接惊呼道“小小,你现在可以去当电影明星了,这么一打扮真的太漂亮了!”
“晓天哥,你别逗我了,我们还是快过去吧。”
“你亲眼看到,难道不会更伤心吗?”唐晓天拉着她询问道。
“不会的,你放心吧。”苏小小盯着院子里的枯树笑着说。
她不敢看唐晓天,因为她怕她露出破绽被他发现。
“行,你要是想去就去吧。如果感觉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带你回家。”
“好。”苏小小低着头红着眼眶小声的回答道。
到了大帅府以后,还没等苏小小他们坐下,就被乔老太太拉住了手。
“唐大夫啊,你这表妹我越看越觉得喜欢,今年多大了?”
“多谢老太太的喜欢,她今年二十四了。”
“那也不小了,现在有没有准备给她找个婆家啊?”
“奶奶我不急着找婆家,我还想多玩几年呢。”苏小小听出了她的意思连忙笑着回复道。
“行啊,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你跟奶奶说,我帮你张罗!”她拍了拍苏小小的手慈祥的看着她说。
“好!谢谢奶奶。”
“唐医生带着小小落坐吧。”乔老太太点着头笑着说。
“老太太,失陪了。”
两个人找了个最拐角没人坐的桌子旁准备坐下去。她刚坐下,席慕泱的丫鬟凡凡走到了她面前连看都没看她就不耐烦的说道。
“喂,我们家小姐叫你过去。”
“哪来的丫头,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唐晓天看了一眼凡凡后指着她愤怒的站起身。
“晓天哥,没关系。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就回来。”她按着唐晓天的肩膀让他坐了下去。
“那你小心点。”
“好。我们走吧。”
凡凡轻蔑的瞥了一眼她后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
苏小小快步跟着她,被她领着到了婚房门口。她看着眼前的房间又向对面的房间望去,那是她与张霆霄之前的婚房,现在看来荒凉极了。
她回过神来朝着面前的屋子走了进去,此时席慕泱就坐在梳妆镜前朝她叫着。
“小小姐姐你真的来了!你坐着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了。”
“好。”
“哇,你今天真漂亮啊!”过了一会,席慕泱穿着鲜艳的红嫁衣,戴着凤冠走向她,然后拉着她的手说。
“不,你今天结婚,你才是最漂亮的。”
“谢谢姐姐。我觉得我今天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此时的她眼睛明亮而坚定,嘴角带着幸福的笑。
“是的,你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苏小小满眼羡慕的看着她说。
“小姐,仪式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媒婆站在门外笑着说。
“好,来了。姐姐那我先过去了,等仪式结束了我再找你。”说完她就被一边的仆人戴上了红盖头。
苏小小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她仿佛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只是那时的自己没有像她一样感觉很幸福。
她没有回去,而是去参观了拜堂仪式。她站在人群中间,听着证婚人高昂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堂上的乔老太太和席大帅乐得合不拢嘴,而此时的她才悲伤的转身挤出了人群。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后,一个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失了神。
她擦了擦眼泪,又安静的坐到了唐晓天身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唐晓天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人打断了。
“唐大哥,走我们去喝酒!”戚浦东拿着一壶酒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带着醉醺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