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旭来取出了手机。
“爸，求您，别这样！”许霁霖惊恐的看着许旭来手中的手机，惊惧惶恐的样子，再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我不许！”林卉草尖叫着冲上过抢许旭来手中的手机，“许旭来，你要是敢把我儿子送进监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和你拼命！”
没等她靠近许旭来，许旭来的心腹手下许默成便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你滚开！”林卉草疯了一样厮打许默成。
她眼睛通红，五官扭曲，神情癫狂，原本盘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散落下来，半遮住她的面庞，像个疯子。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无法冲破许默成的防线，冲到许旭来身边。
忽然，她停住了动作，狰狞的目光投向钟灵溪。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钟灵溪，口中却对许旭来说：“我知道为什么你这么狠，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因为她对不对？
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
她原本保养的极好的一张脸，此刻扭曲恶毒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死死盯着钟灵溪的眼光，恨不得化为刀剑，将钟灵溪千刀万剐。
钟灵溪面色平静，丝毫不惧的迎视她的目光：“你说的‘她’是谁？
我奶奶吗？
我奶奶没回来。
是我代替她和我爸妈回来了。”
林卉草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是你！
你这个孽种！
你竟然没死！”
她这句话，无疑是不打自招。
许旭来忍无可忍，拨开挡在他身前的许默成，大步走到林卉草面前，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他虽然已经年近七十，却常年健身，身体保养的极好，盛怒之下的一巴掌，力道不比年轻人差多少。
他这一巴掌扇在林卉草的脸上，扇的林卉草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妈！”许霁霖惊叫着去扶她。
许旭来再没有任何犹豫，拨通了报警电话：“你好，我要报警……”
“不要！爸！不要！”许霁霖惊恐的大叫，软着双腿冲到许旭来的面前，试图去抢他的手机，“爸，求你，不要！
我是您儿子啊！
我怎么能坐牢！
爸，您放过我吧。
求求您了。
爸！”
许霁霖被许默成拦住。
许旭来继续说：“我儿子……”
“我去自首！”许霁霖崩溃大吼，“爸，我去自首！”
自首，还能减刑。
还能少坐几年牢。
甚至，操作的好，或许可以判缓刑，不用坐牢。
他不能让他爸把他送进去。
他选择自首。
许旭来沉默片刻，对着手机说：“不好意思，我儿子会去自守。”
和对方解释了几句，得到对方的准许后，他挂断了手机，静静的看着许霁霖。
许霁霖颤抖着手，取出手机。
他的脸色苍白如鬼，浑身冷汗淋漓。
平日里一刻也离不开的手机，此刻拿在手中重若千钧。
他的手悬在屏幕上，却按不下去。
被警察带走，他的一世英名就会毁于一旦。
他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笑柄。
就算操作的好，判了缓刑，不用坐牢，以后他还怎么出去见人？
何况，也未必能如他所愿，不用坐牢。
要是真被判刑，抓进监狱，牢狱生活，无论是几年，还是几个月，对他这样从小到大一直养尊处优的人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那样的生活，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他恐惧的浑身剧烈的颤抖，乞求的看向许旭来：“爸，我是您亲儿子啊！
爸！
您怎么忍心？”
“被你打死的那对夫妻，也有亲女儿，此刻，他们的女儿就站在你的面前，来为他们的父母讨公道了！”许旭来心痛如绞，胸闷气短，眼前阵阵发黑，他却强撑着，不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因上了年纪而浑浊的眼睛，如无波古井，深沉的看着许霁霖，“你自首，就还是我儿子。
我会为你请最好的律师。”
唐清酒嘲讽的呵笑了一声。
请最好的律师就有用了吗？
哪怕许霁霖只被判三五年，甚至，只是三五个月，她也有无数种法子，让许霁霖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爸……”许霁霖不甘心，他还想继续哀求，被许旭来摆手阻止，“你要明白，允许你自首，是小唐给我的面子。
你如果再磨蹭，我即便不报警，小唐也会报警。”
许霁霖看向唐清酒，没了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卑微的乞求：“我愿意赔偿你！
不管你要多少钱，你说个数，我都答应！”
“滚！”唐清酒轻蔑的啐他一声，“只有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才会觉得有权有势就高人一等。
才会觉得，有钱就能买命！
我告诉你，除非你让我妈、我外公还有我继父全都复活。
不然，不管你给我什么，我唐清酒都会和你不死不休！”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把我送进监狱，也改变不了什么，”许霁霖急声说，“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有了钱，你就能过幸福的生活。
你过得好，你的亲人在地下也能安心。”
“只有看着你被绳之于法，我才能幸福，”唐清酒讥诮的看着许霁霖说，“只要能看着你被抓进监狱，哪怕我一无所有，我也会笑口常开！”
“小姑娘，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许霁霖眼中的乞求变成了隐隐的威胁，“你还年轻，以后的人生还长。
你不要只图眼前的痛快。
你今天把我送进监狱，然后呢？
你会成为整个许氏家族的仇人！
你的人生路还很长，你想后半生与许氏家族为敌吗？”
“你以前就是这么威胁人的吧？”唐清酒嘲讽的呵笑了一声，斜眼看许旭来，“听听你儿子，威胁人威胁的多驾轻就熟？
可见，以前这些缺德事，他没少干！”
许旭来被唐清酒嘲讽的眼神，看的老脸涨红。
他身居高位多年，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样轻视鄙夷过了。
就因为养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儿子，他一个快七十岁的人了，被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丫头鄙夷嘲讽，却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
“够了！别再说了！”他厉声斥责许霁霖，“还嫌不够丢人吗？
你不想自首，就算了。
默成，你报警！”
“爸！”许霁霖喊声凄厉，“我不想坐牢。
真的不想坐牢！
我愿意补偿死者。
让我赔多少钱都行！”
“我的亲人都是无价之宝，像你这样的垃圾才是论斤卖钱的，”唐清酒鄙夷的睨着许霁霖，“哦。
不好意思。
我说的不对。
你连垃圾都不如，你是不可回收垃圾。
你一文不值，卖不了钱！”
“你……”许霁霖恶狠狠的瞪着唐清酒，恨不得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挑衅他许家家主权威的死丫头给千刀万剐。
唐清酒一通明嘲暗讽，不但让许霁霖颜面尽失，也让许旭来脸上无光，觉得丢人。
他催促许默成：“还磨蹭什么？
赶紧报警！”
“是，许老！”许默成有些无奈的取出手机。
“爸！”许霁霖再次凄厉大喊，哀求的看着许旭来，“爸，求求您，原谅我这一次！
我以后一定严格约束手下，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了！”
许旭来不想再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话，用目光催促许默成。
许默成的手指无奈的朝手机屏幕点去。
许霁霖崩溃大吼：“我自首！”
眼见着大势已去，已经无可挽回，许霁霖只得做出眼下对他最有利的决定。
他眼睛通红，浑身剧烈的颤抖，耳畔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凭着下意识的操作拨通了报警电话。
“霁霖，你别犯傻！”林卉草想冲过去阻止，被许默成拦住。
林卉草挣扎着冲许霁霖大喊：“霁霖，你傻了吗？
别自首！
不要自首！”
自首了，是要坐牢的啊！
许霁霖心里苦的犹如苦胆碎裂了，一颗心泡进了苦胆汁里。
是他不想自首就可以不自首的吗？
他不自首，他爸让人报警，他一样会被人抓走。
他选择自首，还能判的轻一些。
幸运的话，或许可以判缓刑，不用坐牢。
报警电话接通后，他用他幻想出来的最好的结果安慰着自己，沙哑着声音对接警人员说：“我、我……要自首……”
听到这几个字，林卉草崩溃的坐倒在地上，嘶声大喊：“霁霖，你怎么这么傻？
你是我儿子啊！
你怎么能自首？”
打完了自首的电话，许霁霖几乎虚脱了。
他踉跄着走到沙发边坐下，痛苦的抱住脑袋：“我不想……我也不想的……”
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他最大的保护伞就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非要让他自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痛苦的揪住头发，困兽一般不住摇头的许霁霖，林卉草忽然看向许旭来：“你会后悔的！”
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许旭来，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嘶哑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莫名的兴奋：“许旭来。
你相信我。
你一定会后悔！”
许旭来压制着心中的痛苦，平静的看着她：“我早就后悔了。”
早知道林卉草狠毒的像个变态，哪怕当年他要了林卉草清白的身体，他也不该娶林卉草。
可谁能想到呢？
想当年，林卉草可是有口皆碑的大家闺秀。
不知多少人喜欢她、追捧她。
他妈更是喜欢林卉草喜欢到只肯认林卉草做她的儿媳妇。
看上去那样温柔美好、端庄娴秀的女人，谁能想到，她内心阴狠毒辣的像个变态？
“你后悔什么了？”刚刚似乎平静了许多的林卉草，忽然又激动起来，“许旭来。
你把话说清楚。
你后悔什么了？
后悔娶了我吗？”
她猛的转眼看向钟灵溪：“都是因为她，对不对？
因为她，你才要把我的儿子送进监狱！
许旭来。
莫秀秀已经死了！
她连骨灰都没了。
你还忘不了她吗？”
许旭来瞳孔猛缩：“你怎么知道秀秀已经死了？
你杀了秀秀！？”
“我怎么知道的？”林卉草得意的笑，“我做梦梦到的啊！
我梦到莫秀秀已经死了。
她死的很惨、很惨。
她死之前，被七八个男人给伦奸了。
她拼命的喊、拼命的叫，可她越是喊、越是叫，那些男人就玩的越高兴、越兴奋。
哈！”
她鄙夷的“哈”了一声，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理了理她的衣服和头发，又恢复了往日端庄雍容的贵夫人的姿态，语气轻蔑：“她一个下贱胚子，凭什么和我争男人？
她那种下作货，就只配被那些又脏又臭的男人玩死！
你……”
“你闭嘴！”钟灵溪忍无可忍，一阵风一样冲到林卉草面前，用力一巴掌扇在林卉草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她从没见过她奶奶，对她的奶奶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可她也决不能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这样羞辱她的奶奶。
林卉草捂住脸，震惊的看钟灵溪：“你敢打我？
你算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打我？
来人！
来人！！”
她尖声喊了两次来人，有保镖推门而入，却又在许旭来冷厉的目光中低头退了出去。
林卉草气的浑身颤抖。
她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不管她许老夫人的身份多么尊贵，在旁人眼中，许家当家作主的人，还是许旭来。
她气的浑身抖的像是在打摆子，恨怒交加的死死瞪着许旭来：“就在你眼前，你就让一个贱丫头打我？
许旭来。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她盯着许旭来的脸，一瞬间，忽然悲从中来。
心如刀绞。
大颗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从情窦初开时就爱上了你，爱了你几十年，难道还抵不过你只相处过几年的莫秀秀？”林卉草不甘心的瞪着许旭来，“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是不是我给你生了两儿一女，到头来，你爱的依然是莫秀秀？
哪怕莫秀秀已经死了，在你心目中，她的孙女也比我和我生的儿子金贵？”
爱不爱的这个问题，许旭来回答了一辈子，早就腻烦透了。
他厌烦的皱紧眉：“你也自首吧。
林凯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你自首，还有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你不自首，等林凯把你供出来，你连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