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但愿能这样踏实的过一辈子

这种絮叨成为了余穗每天必做的事。

只要小护士不在,余穗就会在夏凛生耳边说话,什么都说:

“……哎,方营长说要给我们证婚呢,所以上回咱们没结成婚也是好事,等明年我年纪到了,好好在这里办一场。对了,看在你现在受了伤的份上,估计部队能留我久一点了,你开心吗?但我不开心,我并不想护理病人,我想你好好的,有张嘴说废话也行,不要这样躺着不动,我也是会难过的好吗?”

第三天,帮男人擦洗完,余穗拉住他手继续絮叨的时候,男人的手指忽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耳边,有轻微的喊声传来:“老婆。”

余穗身子都抖了抖。

转头看去,夏凛生已经睁开了眼。

他虚弱得很,眼皮轻轻闪啊闪的,闪了好几次,才总算聚焦的样子,但是,他的唇角已经上扬,给了余穗一个大大的微笑。

余穗提着很多天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的落了地。

她眼里含着泪,伸手按在他唇角上:“夏连长,笑,笑,你倒还笑得出来啊你?”

夏凛生依然努力笑着:“老婆,你在,我真高兴。”

余穗假装气哼哼:“高兴个屁,你这次受大伤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少说这种废话。”终于,余穗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夏凛生抬起手,想给她擦,但抬到十公分高,就无力地掉了下去。

余穗把他的手拉起来,按到自己脸上:“嗯,想擦?那给你帮我擦擦,你得好起来,好好哄我。”

夏凛生的手指,轻轻的划在余穗的脸上,声音也哽咽了:“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余穗的眼泪越抹越多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总算命大,没死,接下来一定要好好地休养,可不许总想着回到你的岗位,知道吗?”

“知道,听老婆的。”

余穗便趴在病床边,两人泪眼对泪眼,却又都是努力笑着的,只觉得人生能执手相望已是满足,话都成了多余。

陪夏凛生养病的日子,时间一下子充沛了起来。

余穗开始织毛衣,这样可以一边和夏凛生说话,一边还有产出。

夏凛生很喜欢这样的余穗,只要醒着,就这么看着她,脸上满足又愉悦。

余穗也喜欢这样的夏凛生,一边织毛衣,一边和他说几句话,只觉得岁月静好得不像话。

而在这样养病的日子里,夏凛生伤势这么重,贴身的事情自然都是余穗做的。

一开始,他没有知觉,倒也没有什么。

后来醒了,他就特别的不好意思,每次帮着小便,他就头脸通红,接下来能半天不说话,眼睛都不敢看余穗。

其实余穗一开始也很不好意思。

但是怎么办呢,大家都知道她是他家属,这事儿不是她来做,那谁做?

结果夏凛生自己这么害臊,余穗那颗爱恶作剧的心,就蠢蠢欲动了:“哎,你干嘛,是觉得我做得不好?那我帮你喊小护士?”

“不要!千万不要!”夏凛生马上转过头来瞪她,紧张得不得了。

余穗暗搓搓笑:“那你干嘛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你至少要跟我说谢谢嘛,你每次转开头,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做的不好!”

夏凛生深深吸气,然后招招手:“你过来说话。”

余穗凑过去:“说什么?”

“我……”

“说呗,大男人扭扭捏捏地干嘛。”

“就是,我不是嫌弃你,就是你一碰,我总想到上回的事。”

余穗:“……”你个色鬼!

上回的事,上回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她帮他的那些事。

男人就是男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会想那些的吗?

这下子,余穗也给闹成大红脸。

等夏凛生再要小便,余穗就很不自在。

夏凛生也很不自在。

想小便了,不敢喊余穗,憋得在病床上动来动去,牵扯到伤口,又痛得直哼哼。

余穗一直注意着他动静,看着时间也知道,他肯定是要上小号,结果这男人憋着不出声。

余穗走过去捏他的脸:“想小便是不是,为什么不喊我?”

男人不说话,先脸红。

余穗被这样的男人搞得也脸红起来,不禁转头看向窗外:“你就不能不想?”

夏凛生转头看着地下:“那么好的事,你怎么能让我不想?”

余穗:“……”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啊啊啊啊!

“你再这样,我可回老家去了,不理你了。”

夏凛生抬手拉住她:“别。穗,对不起。”

“没啥好对不起的。”

“我……不该那样想。”

“好了,不说了,我去拿便盆。”

“你拿了我自己来。我自己。”

接下来,夏凛生死活都要自己做,就算扯到伤口也要自己做,结果,正好医生来查房看见了,直接批评余穗:“这位家属同志,你知道他腹部的伤有多严重吗?要是一般人,痛都能痛死,你还让他自己小便,你为什么不帮他?”

余穗刚想开口,夏凛生先出声:“不是,医生,是我自己要锻炼锻炼的。”

医生又批评夏凛生:“搞什么呢,你是想再做一次手术吗?伤口没有复原前不能这样!”

于是,两人又恢复了小便一次后半个小时不说话的场景。

但,即便不说话,彼此也知道,感情更亲密了些。

没人的时候,夏凛生就会深情的看余穗:“穗,以后,咱们生个女儿,一定像你一样好看。”

余穗织着毛衣,没抬头:“都还没结婚,生什么女儿。”

“嘿嘿嘿,谁说的,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好好养伤吧,想那么远。”

“想到那些才能好好养伤嘛。”

余穗抬眼斜睨他:“所以你到底在想啥?”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肯定知道。”

“你才是蛔虫。就不能捡好听些的说。”

“是我的错,我不会说话,但谁让你啥都好呢,就算我不会说,你也最好了,就算是蛔虫,也一定是最好看的蛔虫。”

“胡说八道!看把你得意的。”

“那肯定!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有你。”

余穗的眼里就都是笑。

她还挺喜欢这种日常小斗嘴的。

大概是上辈子没有过这样的生活,这辈子就喜欢这样平实细碎的小快乐,小安稳,总让人有种沉在生活里的踏实感。

但愿能这样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