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离不开余思成的最主要原因,其实还包括女儿的京城户口。
虽说现在日子很不如意,但所居住的月影胡同,正属于京城二环内的好位置,紧邻海定区最好的两座中学。
女儿余敏所在的人大附中,属于顶尖学府,继续努力下去的话,等上了高中再稳定一段,很容易就可以考上华清大学。
到了那时,丁玉也就算第二次熬出头了。
然后再和余思成谈离婚,或者想办法远走高飞。
说到京城的学区房,有必要谈一谈。
虽然2003年,京城才开始正式流行学区房的概念,但早在2000年初,包括人民大学附属中学以及其他几个同样有名气的学校,就已经成了京城高端人士培养孩子的重点选择对象。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炒作,所以所谓‘学区房’的概念还不流行,周围房价也只是趋于小涨阶段,大多数人还不以为意。
殊不知。
二十年后。
现如今只要万八千的房子,恐怕连十万都买不到了。
要知道,最著名的学区房,同样也是京城学区房天花板的万柳书院,单价早已超过了28万一平,并且面积多在400平以上,也就是说,一套房子的价格几乎达到一个亿。
总有人说人人平等。
对此,赵青峰看着车窗外2001年末京城的景色,还真是唏嘘不已。
“叹什么气?”
沈凌瑶坐在出租车后排,紧挨着丁玉。
这次来没租豪车,高思雅想雇佣一辆来着,但赵青峰不想太过张扬。
不只是怕丁玉有什么想法,更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先接触接触,免得关系拉得太远。
“没什么。”
赵青峰心里默默盘算着。
要是现在投资一套顶级四合院的话,估摸着二十年后,怎么着也能翻50-100倍,而且本意也不是为了倒卖出去,因为二十年后的他,资产肯定可以买下一整条街,只不过是想便宜一点先收下来最好,毕竟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不是傻子,谁有便宜还不想占一占呢?
想到这儿,他回头问丁玉,“小姨,你家在月影胡同是吗?”
月影胡同现在还不出名,可十几年后,却是名声大噪。
不止是因为距离天安门很近,更因为这胡同里有一个特别好的四合院,是过去清朝王爷传下来的私产,当年的挂牌价达到了七个多亿,赵青峰也是在国外看的新闻,并没有实际考察过现场。
“对啊。”
丁玉对京城很熟悉了,喋喋不休地介绍,“京城的好胡同不少呢,月影胡同,北湾子胡同,飞龙桥胡同,灯笼裤胡同,羊毛胡同,都是过去的大户人家住的。怎么着,你也对胡同感兴趣?”
赵青峰不关心老京城的文化,不就是一个地道吗?
他更关心价值的增长,随口又问,“那你们月影胡同里是不是有一个大宅子啊,听说是过去王爷留下来的,很漂亮吧?”
丁玉点了点头,“有,就在我们家隔壁老张家,那看起来是真阔气。可是住那么大的宅子又有什么用呢,那主人家还不是和我们家余思成一样好赌。败吧败吧,早晚败光,天底下怎么就这么多好赌的败家子儿,怎么就不嘎巴一下死了呢!”
说到赌,丁玉上了火气,臭骂余思成,脸都气红了。
可到了家门口,她的态度明显变了,变得谨小慎微。
推开四合院的小门,进去先看了一圈偏房,又踅摸踅摸正房,见余思成不在家,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张罗着马上就给赵青峰和沈凌瑶做饭。
“小姨好像很怕他。”
沈凌瑶愤怒地分析着,挥舞着小胳膊,“不过他的好日子到头啦,今天再敢欺负我小姨,我就狠狠收拾他,哼!”
赵青峰一撇嘴,“你也就收拾收拾我吧,还能打得过谁呀?”
沈凌瑶一瞪美眸,“那不就完了吗,我打不过他,可以打你呀,然后威胁你,让小虎帮忙,你敢不同意吗,找打!”
赵青峰挨了两个小粉拳,赶紧求饶,“错啦,错啦!你说的对,放心,你的话就是老太后的懿旨,小的我怎敢不听?你先陪小姨忙着,我和小虎去旁边溜达溜达,我想瞧瞧邻居这四合院去,看起来是真不错。”
甚至不用进院,也能从邻家四合院的高大围墙看得出过去有多风光。
雕梁画栋,院墙上的四角,都有掉了漆的彩色琉璃瓦和雕工精美的各种龙子雕塑。
说是看,实际上只是踩着王小虎的肩膀,从外向内扫了一圈。
太漂亮了,除去院子里挂着的破衣烂衫不算古物以外,其他的连廊、古井、蓄水池、东西偏房等等,就连窗户都是清朝时期留下的老样子,一看就具有收藏价值。
而且,整个占地面积达到了丁玉家的三倍之多,可见过去有多豪气。
只可惜现在满眼都是落寞之色,窗台上放着的破烂和满地的烟头与瓜子皮以及啤酒瓶,与这美好的环境实在不符,更不用说摆在几百年石桌上的几幅扑克牌和骰子,真是大煞风景。
“峰哥,怎么不敲门进去看看?”
王小虎扶着赵青峰下来,好奇地问。
“...”
赵青峰想了想,“上杆子不是买卖,这个四合院我很相中,要是直接进去看的话,再透露一点想买的消息,人家肯定咬着价不撒口,到时还要多花不少钱。”
想买下的东西,就要买下,但没必要多花钱。
而且根据前世的记忆,这套四合院也是被别人捡到手的,当时的收购价才500多万,所以只能比他更低,绝不能高于这个价格,不然会显得很呆。
“可是后天不就要考试了吗,然后还要回省城。”
王小虎清楚未来几天的流程。
“嗯。”
赵青峰带着他回到丁玉家,坐在偏房小桌前等待,“刚才你没听小姨说吗,邻家也是个赌徒,所以我准备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激一激他,最好是让他心甘情愿地把房子卖给我,让他主动上杆子。”
话说到这儿,饭也做好了。
丁玉的手艺不差,似乎是一脉相传。端上来的有一盘排骨,一盘烧肉,还有几道青菜。
亲人就是这样,再久不见面,还是那么亲,毕竟血浓于水。
沈凌瑶早就和丁玉腻在了一起,只不过想通知丁香时,被丁玉拒绝了,因为她还没真正想好该怎么面对当年顽劣无知的自己以及不辞而别的‘出逃’。
“先吃饭吧。”
丁玉起了两瓶啤酒,“来,尝尝我的手艺。小峰啊,我现在才知道你是红梅的儿子,小时候我还和红梅姐一起玩过呢。唉...刚才瑶瑶还说你在做什么小生意是吗,做得怎么样,赚钱吗?上大学就要好好学习,高考状元很了不起,可不要耽误太多呀,这样的话,毕业以后才能找个好工作,让你妈妈高兴呢。”
原来还没说到事业。
赵青峰正在想怎么接话。
与此同时,门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叫骂声和打砸声。
就听啤酒瓶子一下摔碎在门口,一个瘦弱的带着黑圆圈的男人,醉醺醺地走进家门,也不看谁在家,迷楞着眼睛,张嘴就是一阵臭骂。
“丁玉,小玉,趁我不在家自己做肉菜是吧?”
“你他妈的,又找打了!”
“给我...给我跪下,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