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要走......”
如意哭得撕心裂肺，却还是留不住娘。
柳思云眼中满是释然，唇边含微笑，身体正慢慢消失不见。
“娘，娘，别走......”
“小姐，小姐，您醒醒。”春桃拿着帕子蹲在床前给如意擦汗，一脸焦急地转头看着清欢，“清欢姐姐，这可怎么办呀？”
如意身上的温度很高，睡梦中脸色绯红，嘴里还在哭喊着梦话。
显然是被烧得糊涂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降温。
让秋菊端来水，清欢拿着帕子浸湿后，“春桃，把小姐身上的衣服都脱了。”
春桃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的意图后，连忙点头照做。
两个人费劲力气给她擦身子，一直不停地擦。
冷水一会儿就会变成温的，那就换水，几人忙碌了许久，如意身上的温度才总算是降了下来，她也不再哭闹，睡得也安稳了些。
看着如意恬静的睡颜，清欢招招手把人都撵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一直睡到天黑，如意才缓缓醒来。
她睁开眼，看着漆黑一片的环境，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感觉身子都睡僵了，如意起身打开门准备出去活动一下。
门一打开，借着廊下的灯笼，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门外。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唐九离漆黑的眸子看着如意，唇角紧绷，看上去很是疲惫。
如意笑了笑：“原来睡太久了人也会觉得很累。”
拉开门走了出去，站在他面前，仰起头：“我也不知睡了多久了，感觉浑身骨头都僵了，所以出来走走，你呢？”
“我什么？”
如意知道他这几天肯定都在给自己想办法，淡淡问道：“羽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就死吧，她又不是没死过，有什么好害怕的。
比起前世一个人孤独地死在枯井里，在睡梦中死去很明显要好很多。
唐九离瞧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眉心一皱：“胡说什么，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冯千沥肯交出解药了吗？”
听他这样说，如意倒是真的有些惊讶。
拿他妻子女儿的命威胁，冯千沥都不肯交出解药，又怎会么突然改变主意？
“不是。”唐九离微微摇头，“我跟你提起过我外祖家吗？”
“我外祖家在蜀中，世代与药物打交道，这世间的毒药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他低头看着如意，“我带你去找我舅舅，外祖父虽然不在了，但舅舅得他亲传，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蜀中？
虽然如意没去过，但小时候也听村里老人讲过，蜀中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大多是山路，并不好行走。
她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你是说，你带我去蜀中求你舅舅给我解毒？”
唐九离点头，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可是，目前皇上生病，杂事繁多，朝廷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若是此时离开，只怕日后皇帝恢复了便要问罪于你。”
唐九离垂下眼眸，这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
若不是现在京城中乱糟糟的，他早就带如意去解毒了。
见他不说话，如意笑了笑：“我倒是有个办法。”
见他看过来，如意又开口，“不如我自己去蜀中寻你舅舅，你派个人陪着我就行，当然了，得要哥哥你写封信我带去才行，不然只怕舅舅也不会搭理我。”
这样就两边都不耽误，实在是两全其美。
正当如意得意扬扬时，唐九离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
“为何不行？”
唐九离摇了摇头：“此去路上就要个把月，都算是快的，你一个女子又中了毒我不放心。”
“若是哥哥丢下所有事情跟带着我去解毒，只怕咱俩还没到地方呢，就被皇上派来的追兵给杀了。”
如意毫不留情说出可能会发生的事实，她可不认为皇帝真的是个仁慈的老人。
见他顿住，如意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毒发身亡算了，哥哥，你说是不是？”
“你只管派你手下里功夫最好的人跟着我，然后我再带上清欢，如此便什么都不怕了。”见他不说话，如意又顺着杆子往上爬，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好不好？”
唐九离倒是不怕皇帝会突然来刺杀自己，毕竟他有的是手段拿捏皇帝。
但是如今冯家父子正关在牢里，一时也没办法决定他们的去留，此事必须得等皇帝病好了亲自定夺，谁都不敢擅自做主。
他确实有些不放心，他害怕，怕冯千沥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怕他不能给母亲报仇。
想了想，心里杂乱没有头绪，唐九离看见如意这么一会儿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问道：“解毒丸你吃了吗？”
如意点点头，“我已经吩咐清欢半天给我喂一次，你放心吧。”
放心？
他怎么可能放心？
说完这句话，如意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唐九离扶着她进屋，将她安置在床上，“你躺下，其他的事儿我再想想，明日我再来看你。”
如意很想点头，可是眼皮子无比沉重，怎么也撑不开。
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唐九离给她盖好被子，走出去关上了门。
此时已经是半夜，他没有回府，而是转弯去了东厂。
地牢里，冯千沥父子被关在一起。
熟睡中，冯千沥觉得有一道阴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盘旋，他猛然睁开眼睛。
练武之人的警觉性一向很高，他坐起身警惕地四处看着。
微弱的烛光中，他看到门外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呵，督公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吓唬人么？”
冯千沥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他：“也是，你一个阉人，就算是回去了面对着如花美眷也只是看着。”
被他羞辱，唐九离面色未改，只是衣袖之下的手死死捏紧。
“尊夫人与令千金的尸体就在你的隔壁，冯大人真是好狠的心啊，为了赌一口气，竟是连她们的性命都不顾了。”
冯千沥脸上的冷笑瞬间敛去，他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恨意：“阉狗，你害死我妻女，此仇不共戴天，我发誓，若是我能活着走出去，我一定要灭你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