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许承谦死?”岳卿颜有些意外。
要知道,这次祁江郡带来的屯兵数量可不少。
而且长公主是上一辈中,仅剩的皇族。
他竟能舍弃长公主这个助力?
许永嘉已经死了,许承谦是她唯一的儿子,长公主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不怕她带兵反了他?
还是说,苏家能给他带来更多……
陆千禹暗恼,不知不觉间说的有些多。
可是,他却想让她安心。
“长公主那边我自有应对,苏婉宁害你,我也会替你出气,定不会叫你白受了这委屈。”
岳卿颜觉得很怪异,陆千禹为她出头?
恐怕是又在谋划什么了。
陆千禹转头看向春雨,眼神闪了闪,说道:“你刚才为了保护王妃,很勇敢。”
岳卿颜眼皮一跳。
春雨冲进来砸许承谦那一下,根本不是胆小的丫头能做出来的。
陆千禹那么多疑,恐怕也察觉出来了。
春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脊背不住地发抖,声音也颤的厉害。
“太子要奴婢照顾,照顾好王妃,王妃出事,奴婢也会死的。”
“敢砸世子,也得死。”
“太,太子殿下说过,做得好,会,会赏赐奴婢。”
陆千禹哂笑一声,“为了赏赐,就有这么大胆子?”
小丫头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奴婢,从未得过赏赐。”
陆千禹和春雨说话,一直暗中留意着岳卿颜的神色。
她始终不在意,直到这时候才转眼,看了春雨一瞬。
拿起榻边小几上的一颗夜明珠,随意地丢在她身
上,“赏你的。”
春雨见是这么值钱的宝贝,也不敢接,任凭珠子滚落别处。
还是陆千禹发话,“王妃赏你的,拿着吧。”
“奴婢谢王妃赏,谢王妃。”小丫头欣喜若狂,却尽力地克制着。
什么都写在脸上。
陆千禹知道,岳卿颜不想让他给赏。
救了她,再由他给赏赐,就好像两人是一体般。
她不想和他有牵扯。
心里生出些不高兴,看春雨的眼神也从怀疑变成了不悦。
他想扯过锦被给岳卿颜盖上。
刚要伸手,就见她被吓的一颤,防备地盯着他。
心脏莫名一刺。
知道她刚刚受了不小的惊吓,也不怪她。
想了想,还是把那支簪子和毒戒指还给了她。
又看了眼她手腕上的腕钏,苦笑一下,“你防身的东西还真不少,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用在我身上?”
早晚也会用你身上的,岳卿颜心道。
陆千禹起身,叮嘱春雨照顾好王妃,就带着芳华走了。
岳卿颜松了口气,颓然地揉了揉太阳穴。
皇帝现在已经有所好转,偶尔会清醒过来。
只要继续施针,要不了多久,定能康复。
今日大好的机会都被许承谦毁了。
春雨关心道:“王妃,左右今日也没机会了,您好好休息一下吧。”
放下纱帐,春雨悄声退了出去。
岳卿颜手里,紧紧握着陆千尘送她的那枚戒指。
躲进被子,才让自己放肆哭了一场。
陆千禹抓着芳华闯进太子妃的寝殿。
太子来了,还没等两个苏家
庶女高兴,就被他脸上的戾气吓到。
陆千禹把芳华摔在苏婉宁榻前。
“苏婉宁,你好大的胆子!”
猜想事情已经败露,苏婉宁也不怕。
只希望许承谦已经得手。
又或者岳卿颜为保清白,自裁而亡。
苏婉宁不理他,只问跪在地上的芳华,“成了?”
芳华慌乱摇头。
苏婉宁脸色沉了下来,睨了眼陆千禹,“你为了救她,特意赶回来的?”
“许承谦死了。”陆千禹冷冷道。
苏婉宁惊讶不已,“你杀了许承谦?长公主那边你如何交代!”
她敢让许承谦进宫,就是笃定陆千禹不能把他怎么样。
陆千禹哼了一声,“人是你召进来的,现在不明不白死在东宫,你说,长公主该找谁算账?”
苏婉宁大惊,“你要舍了苏家!”
“苏家对本宫还有用,怎么会舍了?”
“你用我顶罪,就不怕苏家追究?别忘了,是因为我,苏家才会与你合作。”
“你还是没搞清楚,现在与本宫合作的是苏家,而非你苏婉宁。”
陆千禹嗤笑道:“你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却只会争风吃醋,完全不考虑大局。若你只会给苏家惹祸上身,苏家又怎会保你?”
他指指两个战战兢兢的苏家庶女,“她们来了这么久,你还看不明白,苏家更需要听话好控制的女儿在宫中。”
“只要我点头,她们任何一个都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你自诩才女,除了会假清高,连形势都看不清,跟她比果然是差得远了。”
苏婉宁
愣怔了好一会儿。
她是苏家嫡女,是苏家花了大力气培养起来,能给家族带来荣耀的贵女。
怎么可以被庶女取代!
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记到她母亲名下,庶女也可以成为嫡女。
而她母亲,是不会忤逆苏家的决定的。
她又想起那日苏淮宁警告她的话。
原来,苏家真的会舍弃了她。
苏婉宁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陆千禹盯着两个苏家庶女,问道:“你们两个比她识时务,知道该怎么做吧?”
两人忙不迭点头。
也不敢再看苏婉宁,直接被带去了偏殿安置。
苏婉宁那口高傲的气郁结在心口。
她不懂,为什么每次都输给岳卿颜。
喜欢的男人。
费尽心机得到的地位。
甚至连引以为傲的家族。
都输给了她。
“你扣留岳卿颜,除了你那龌龊的嫉妒作祟,无非是用她要挟岳家和宸王党。”
“哪怕今日许承谦强了她,只要严加看管,岳卿颜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并不耽误你用她做人质。”
“既然苏家为了他们自己,能舍弃我,那岳家为什么不会舍弃岳卿颜?陆千尘不在了,宸王党也不可能为了她,搭上他们的身家性命。”
“如此,她连做人质的价值也没有了,你为何要为她杀了许承谦?因为你对她的占有欲?”
陆千禹不答反问:“如果今天许承谦是要对你不轨,你待如何?”
苏婉宁皱眉不悦,她不喜欢这个假设,但还是回答:“自然要先求救,若逃脱不掉,在他得逞前
就该自我了断,以全清白。”
岳卿颜没自杀,还等到有人来救,真是不知廉耻!
苏婉宁愤恨地想。
“许承谦不是我杀的,是被岳卿颜杀的。”陆千禹突然说道。
“这就是你和她的差别,你不是等着被救就是死,而她却能在逆境中自救。”
苏婉宁错愕。
她在陆千禹的口吻中听出一股欣赏。
陆千禹继续撕碎她清冷的高傲:“宫变中,她能在被胁迫时,帮陆千尘扭转局势。北疆疫病,她能隐藏行踪,去给岳家解毒。”
“若是你在这些情形下,又能做什么呢?”
“你什么也做不了,而且还会拖后腿。”
“像她这样的女子,不管是家族还是臣子,谁又会舍得放弃?”
“所以我说,你跟她差得远了。”
苏婉宁被他损的脸色青白,也不想让陆千禹好过。
“你扣着她又怎样?她不会帮你,不会为你做任何事,只会视你为仇敌,还会找机会杀了你。”
陆千禹不生气,反倒很同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即便如此,只要人留在身边,也够了。”
“别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岳卿颜了?”
苏婉宁看他似乎在思考,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恍然。
她不屑嗤道:“你这种人,自私、阴险、多疑,除了自己,居然也会爱上别人。”
她不会承认岳卿颜比自己强,死也不承认!
陆千禹想起那股被他强压的陌生情绪,“或许吧,占有还是喜欢,谁又能说得清呢?”
如果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那,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