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宁从陆千禹那出来时,被苏婉宁的贴身侍女芳华拦住。
“大公子,太子妃请您过去一趟。”
跟着芳华进入太子妃的宫殿,见苏婉宁扶着圆滚滚的肚皮,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苏淮宁规矩地朝她行礼:“见过太子妃。”
苏婉宁上来扶起他的胳膊,“大哥何必跟我这样客套。”
苏淮宁向后退了半步,躲开妹妹的手。
自从苏婉宁害得大嫂小产后,苏淮宁就与她疏远许多。
如今她成了太子妃,两人之间更是疏离。
苏婉宁看他这样,也不再故作亲近,直接开口问道:“听闻宸王失踪了,大哥,是怎么回事?”
苏淮宁看了看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不耐。
“太子妃还有不到一月就要生产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腹中的孩子,其他人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陆千尘不是其他人!”
苏婉宁神情哀怨。
“自从入了这东宫,我便如被关在笼中的鸟。我为了家族,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现在,只想听大哥一句实话也不行吗?”
“苏婉宁,注意你的言辞!”苏淮宁低喝。
“你这婚事是你自己做的主,别说的跟为家族牺牲了自己一般。”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太子妃,你借助苏家的力量坐上这个位置,就要替苏家守住。”
“我不管当初,你和太子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太子绝对容不下宸王。”
“不要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害了整个苏家!”
苏婉宁被他骂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缓了几口气,她又昂起高傲的脖颈:“本宫自然记得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本宫的身份,大哥会从七品编修,破格提为五品的中书舍人?二哥会调回京城为官?”
“你们得了本宫的庇护,同样也要回报本宫!”
“苏淮宁,本宫最后问你一遍,陆千尘,到底怎么了?”
出息了,会用太子妃的身份压他这个大哥了。
苏淮宁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把她打清醒。
“他进了查干戈壁,至今杳无音信,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回来,你可以死心了!”
“好好照顾太子妃,别让他惹怒了太子。”
苏淮宁扭头叮嘱芳华一句,转身离去。
苏婉宁掩面痛哭。
不多时,她的肚子就疼了起来。
苏婉宁动了胎气,早产了。
除了太子妃的寝殿,东宫的其他地方依然平静。
疼了两天两夜,苏婉宁终于生下一女。
整个过程,陆千禹连面都没露。
“恭喜太子妃,是位小郡主。”嬷嬷抱着孩子给苏婉宁道喜。
“女儿?”苏婉宁绝望地闭上眼,看都不看孩子一眼。
这就意味着,她还要继续和陆千禹生孩子,直到生出嫡长子为止。
陆千禹听了宫人的禀报,只轻蔑地说了句“真没用”,依旧对苏婉宁不闻不问。
同样不满意的还有苏家。
他们甚至动起了送族中女子进宫,等生了儿
子,再记到苏婉宁名下的心思。
只要未来的储君出自苏家,管他是从哪个女儿肚子里生出来的呢。
第二天,苏家就以照顾太子妃为由,送了苏婉宁的两个庶妹进来。
苏婉宁高傲的自尊心,被苏家高高地捧起,如今又被重重地摔落,碎了一地。
曾经备受重视的天之骄女,也不过是被家族利用的工具罢了。
苏婉宁生女,没有得到任何人真心的祝福。
岳卿颜让下人按规制挑了样贺礼,同其他人的贺礼一起,规规矩矩送进宫去了。
没几天,大安的文人书生,都以写文章抨击镇国公为流行。
他们大骂镇国公功高盖主。
目无君臣纲常,无视太子谕令。
更是勾结手持尚方宝剑的探花郎,不惜以几十万边疆战士的性命作赌,为自己争夺军功。
甚至有传言说宸王的失踪,是他和岳城的阴谋。
其实宸王早已带兵潜回御京附近,伺机谋逆。
朝会上,面对众臣义愤填膺的声讨,陆千禹表现的很无奈。
“孤也知道是无稽之谈。”
“朗朗乾坤,悠悠众口,孤还能挨个去堵他们的嘴,夺他们的笔不成?”
“咱们大安现在的人力、财力消耗过大,确实不该用这种自断后路的打法,孤就差亲自去求镇国公了。”
“不是孤以粮饷逼迫,孤让他停战,他听了吗?”
“孤也是为了镇国公好,若他一意孤行下去,将几十万战士的性命都搭
进去,才是千古罪人了。”
争论一个多时辰,太子十分疲累地退朝。
紧接着就传出太子被气病了的消息。
民间的舆论也愈加离谱。
如,镇国公只手遮天,人在边疆,却能控制朝臣为难太子。
如,宸王结党营私,躲在暗处让麾下的臣子逼迫太子让位。
又如,北疆其实并没有在打仗,是镇国公拥兵自重,想要助宸王夺取皇位,随时会挥兵南下,打入御京。
没有任何证据,却在文人墨客中,各地书院学院中,以及太子一党的口中,变成既定的事实了。
渐渐地,除了宸王的人还在辩解,反对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少。
陆千禹终于如愿,停发了北疆军队的粮饷,给陆千尘和岳城扣上了意欲谋逆的帽子。
并且以京中防御空虚为由,请长公主和康平世子许承谦,带着祁江郡的屯兵进京援助。
百姓们不明所以,人云亦云。
尤其在看到长公主都调兵进京,就已经相信了宸王与镇国公要谋反的言论。
十分担心战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此时,正在北疆为国家和百姓拼杀的将士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逆贼的名头。
文人的笔杆子,百姓的口口相传,都没有士兵们手中的刀剑锋利。
却能一招毙命,杀人于无形。
“镇国公,咱们的粮草已经拖了三日了。”韩非向岳城禀报。
“果然不出所料,朝廷停了粮草,军饷一定也停
了。”
岳城半点不见惊慌,直接吩咐副将,“去通知方公子和金公子吧。”
副将领命离去。
韩非和陈晋中看岳城似是早有预料,不解问道:“莫非,镇国公有办法?”
岳城点头,口吻自豪:“娮娮,哦,就是我女儿,在京中发生一系列变故后,便派人来通知了我,并且和宸王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宸王猜到朝廷控制不了我们,必定会想办法,扣上各种罪名,甚至会诬陷咱们是要谋逆的叛军。”
“并且为了逼咱们停战,还会停了军队的粮饷。”
“刚刚提到的方公子,就是从南洋运送粮食进大安,被圣上御封皇商的方家。”
“宸王很早便让方公子安排,在北疆屯了粮草。又有他和昌隆钱庄的金公子资助,把军饷通过昌隆钱庄,发放至每人的家中,免除兵士们的后顾之忧。”
韩非和陈晋中恍然,可又不禁担心。
“宸王妃和世子妃都还在京中,国公爷这样做,万一激怒了太子,恐怕会对她们不利啊。”
岳城眼中有忧色,但更多的是信任。
“她们不是一般的弱女子,会保护自己!也请两位将军与我一起,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御京。
岳卿颜刚出门,便见一辆珠翠华盖的马车缓缓行至宸王府门前,停在她的马车旁。
周围站了一圈宫中禁卫。
内侍朝她恭敬行礼。
“太子殿下请宸王妃入宫问话,王妃请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