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卿颜心中一凛。
按理说皇帝答应了陆千尘,不会给她另配婚事的。
岳卿颜手心冒出细密的汗。
她想回头看看陆千尘,可是她不能。
岳城夫妇心中也是焦急,之前跟皇帝谈的时候没提过岳卿颜的婚事啊,这怎么突然就要给赐婚了。
“陛下。”岳城想阻止。
“李全,宣旨。”皇帝没给他机会。
李公公从那个明黄的锦盒中又取出另一卷圣旨。
皇帝早已准备好一切,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岳卿颜捏捏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垂首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嫡女岳氏卿颜,知书达理、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特指为宸王陆千尘正妃。一应礼仪,交由礼部、太史局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麟德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道圣谕。
几个月前,宸王求娶安国郡主被拒还历历在目。
怎么突然皇帝就改了主意,亲自赐婚了。
看来是镇国公用这次的功绩为女儿换来的吧。
岳卿颜一时怔忪,忘记接旨。
陆千尘从座位走上前,同她跪在一起,小声提醒:“快接旨啊。”
岳卿颜回神,高举双手接过那卷明黄。
“臣女谢主隆恩。”
“儿臣谢父皇成全。”
陆千尘紧跟着谢恩,眼眸中毫不掩饰地流出喜悦的光彩。
皇帝眼底划过一抹情绪,又慈爱地笑起来:“起来吧,如今可得偿所愿了?”
“是,儿臣此生无憾了。”陆千尘朗声回道。
“岳城啊,本来千尘和卿颜的婚事,朕是想等你回来商议的。可朕这个儿子等不得,天天磨着朕,所以在今天这个好日子,朕便一并宣布了。”
皇帝特地向岳城解释一番。
也是向众人宣告,他答应陆千尘婚事自己做主,现在已经兑现承诺。
这让那些还在猜测的人彻底闭上了嘴。
岳卿颜手捧着圣旨,还有些恍惚。
想起那日陆千尘说过的话,小声问身边的人:“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陆千尘侧眸,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岳家的封赏完毕,宴席开始。
陆千帆与陆千尘的桌案挨着。
他向陆千尘端杯敬道:“恭喜六弟。”
陆千尘回手与他酒杯轻轻一碰,意有所指地回道:“臣弟多谢五皇兄了。”
饮下杯中酒,陆千帆眼神冰冷阴沉地看了眼坐在文臣位首的杨阁老,又扫了眼一脸冷淡的杨淑妃。
为了不让岳家这把利剑归到别人手里,把杨家搭进去了,不知道杨淑妃现在后不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
推杯换盏之间,其他人也纷纷前来向宸王和岳城一家道贺。
“安国郡主真是不容易,等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本宫可要敬你一杯。”陆长乐近水楼台,先端起酒杯朝岳卿颜举起。
岳卿颜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她现在心情实在太好,也不恼。
展颜一笑回道:“多谢公主,可惜公主未能如愿,咱们的关系反而又近了呢。”
“呵呵。”陆长乐扯着嘴角笑一下,倾身过来向岳卿颜靠近一些,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听闻婉宁曾请求自愿为宸王侧妃,我那四弟沾不上的齐人之福,要被六弟享受了,郡主过门后也不会寂寞了。”
在旁人看来,俨然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
岳卿颜也凑过去低声道:“此事本郡早已与苏小姐聊过了,她没有这个机会。”
顿了顿,她故作惊讶道:“公主不知此事?看来苏小姐也不是什么事都跟公主说
的。”
陆长乐脸色变了变,把杯子往桌上一磕,“这可不是郡主能做主的。”
岳卿颜笑容不变,“那咱们拭目以待。”
不再与陆长乐多言,转头与其他前来道贺的夫人小姐们说话了。
陆千尘刚应酬完一圈来道贺的大臣,陆千禹起身走到陆千尘桌案前。
周围的人喝酒交谈的动作不停,但都刻意地放低了声音,偷偷竖起耳朵。
留意这位曾经倾慕安国郡主,却求娶失败的信王要做什么。
陆千禹脸上挂着温润谦和的笑容,他一手执酒壶一手端酒杯,亲自将陆千尘的酒杯斟满:“六弟,为兄给你道喜了。”
陆千尘对上他的眼睛,这样近的距离,自然看得清他眼底掩藏不住的嫉妒。
“多谢皇兄。臣弟婚事是最后一个定下的,不过如今看来,臣弟反而要赶在皇兄前面了。”
陆千尘笑着说感谢的话,却是句句扎他的心。
他想得到的人没得到,赐婚的姻亲也被陆千尘带兵抄了家,他又是一无所有的那个。
陆千禹脸色微僵,余光瞥见皇帝正在与岳城低语,好像并未注意这里,略微扬了扬声调,无奈道:“是啊,为兄的运气一向都
比不上六弟。”
“皇兄这话不对,姻缘之事与运气无关。”陆千尘不赞同,一字一句道:“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坐在不远处的苏婉宁一直幽森地盯着陆千尘,将他所有的欣喜和满足看在眼里。
陆千尘的婚事已定,她再没有任何机会了。
祖父拼了老脸为她求个侧妃位,陆千尘都不答应,苏家不会第二次允许她再这样自贱身份。
苏婉宁突然就不难过了。
从得知陆千尘偷走她珍藏的那些东西后,从陆千尘将她的骄傲,当着岳卿颜的面撕碎后,她心底有一股恨意一下子萌生出来。
那股恨意一开始只是一点小火苗,现在因那一纸圣旨和陆千尘的喜悦,烧的越来越旺。
从心底烧到眼眶,蔓延到四肢百骸,把她整个人点燃。
感受到苏老夫人的目光,苏婉宁向她低声说道:“祖母放心,婉儿的婚事全由祖父做主,绝不会再给家中丢脸。”
苏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二房一家子坐在最末端,眼看着封赏完毕,岳卿颜还被赐了婚,而他们好像是被遗忘了。
岳老太太扶着桌案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裳,准备上前面露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