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动作，手腕被攥住，江亦谦提高了一截音量，“你们两个，下去。”
石青和司机动作快到连滚带爬。
他视线落在白芨脸上，冷睨着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解释。”
白芨挣了挣手腕，“昨晚的事情不用在意，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她下意识解释，却很苍白，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我妈妈的情况你知道，我多陪陪她，也算是尽孝了。”
白芨眨眨眼睛，收起胡思乱想笑得格外真诚。
车厢里一时之间再没有人说话，只剩下他浅淡的呼吸。
白芨自觉无趣，把头别过窗外，看见石青在一棵大树下踢着一个小石子。
看了一会，才听到他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她扭过头来，看见江亦谦的脸被洒进车窗里的阳光分割得半明半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一种极度不真实感，她控制不了故事的走向，也控制不了发酸的鼻腔。
她又看向窗外，清了清嗓子才渐渐有了淡笑的模样。
“感谢老板三年的栽培，我跟您学到了很多。祝您工作顺利，也希望日后公司能在您的带领下，发展得越来越好。”
男人沉吟片刻后点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语气比她更淡地对她说，“告别的话别说得太早，公司还有些你的工作没有收尾。”
他沉静的黑眸盯着这个刚从他床上爬起来的女人，想要判断她到底是不是欲擒故纵。
“嗯！”
这次白芨回答得很干脆。
数秒的沉默后，江亦谦的电话突然响了，韩憶好大的嗓门在电话里“哈哈哈哈......”。
“滚。”
乐极生悲，韩憶还没来得及发出另外的音节，就在江亦谦冰冷如夹杂着冰渣的声音中挂断了电话。
白芨不用想也能猜得到韩憶现在一脸懵逼的表情。
可惜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因为身边的男人哪怕不说话，周身都像刮着西北风，吹得白芨想打哆嗦。
这样的他白芨很不适应，不过根本不用她去适应，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她身上肆虐的压迫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得像是刚刚她经历的一切都和错觉一般。
江亦谦从车上摸了个烟盒出来，他对白芨说，“叫他们两个上车。”
又变成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切都是效率为先，这才是他明确的行事风格。
有的谈就谈，没的谈就不谈，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好呢。”
白芨找出打火机递给他，下车的速度飞快，像是怕火燎了她的头发。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白芨站在车门外对他们招手，嘱咐司机注意安全。
车门被关上，隔着玻璃什么都看不见，她敢打赌江亦谦没再看她一眼。
他是天底下第一理智的那一个，稍微想想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只是他的一时兴起，成年男女而已。
白芨一直等到车尾灯都看不见，才算泄了一口气，等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做情人这种事，电视里没少演，是得不到善终的。
她可不能做！
之前主动邀请，是抱着侥幸的态度，不想自己的第一次白白让王游占了便宜，但是她心里明白，江亦谦不会主动和她发生什么。
她没想过可以全身而退，支走王游的计策也是临时起意，她本想用这种方式断了自己的念想。
梦了三年也该清醒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争取，唯独爱情不行。
她不想拿什么苦情女主的剧本，所以用输掉的方式去及时止损，两相比较，也算是她的上上策。
扬长而去的江亦谦，在车里同样陷入了沉思。
认识白芨三年，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缺钱。
韩億说过，她妈妈是车祸导致的特重型颅脑损伤，腰部粉碎性骨折，ICU住了三十多天才转到普通病房。
当年光是抢救，病危通知书就下了十多次。
白芨来他公司的那天，韩億靠在他办公桌上抱怨，他说医院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他爸把他送过去简直就是堪比变型计的酷刑。
如果坐在医院走廊里一天，能看见各种人生百态，人间疾苦。
七旬老人窝在冰凉的长椅上过夜，手术室门前至亲痛不欲生。
他就算再是个混不吝的富二代，也架不住这种24小时不间断的情感攻击。
他正慷慨激昂骂到不知道是他爸手底下，哪个挨千刀的出的馊主意，随手一指，就指到了被人领进来，战战兢兢的白芨。
他话锋一转，“我说的人间疾苦也包括她。”
白芨就这么留在了他的身边，一呆就是三年。
想想当初他们见的第一面.....
江亦谦不屑地撇嘴，说什么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分明就是没做到。
他把他此时此刻的不爽，归功于白芨的不乖，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不过他丝毫不担心白芨会主动离开他，否则凭她那点微薄的积蓄，她妈妈要怎么活？
捻灭烟头的时候，车子正好停在公司楼下，他的办公楼和博瑞集团的总部隔着一条长长的马路，董事会在总部开。
那栋楼比他的更高，比他的更奢华。
白芨和他关系熟了以后和他说过，早晚有一天他的办公室会搬进总部的顶层去。
她那双眼睛看起来比他还渴望。
石青订酒店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侧目，“有安排？”
石青有点懵，“白秘书交代今天晚上......”
江亦谦黑眸微眯，听到白芨的名字便不想再听。
庆功宴是吧。
想到那份《一致行动人协议》还有她没心没肺祝他前程似锦的样子，他忽然就不想放过她。
真当他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收留，养肥了之后就想走就走，他这不是收留所，也不是慈善机构。
沉了口气单手插兜率先抬步，直接被等在一楼大厅的前台点头哈腰地迎了进去。
王游早就在会议室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