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程想说了一堆的话，身后的周天磊没发出一个声音，程想不禁回头看。
周天磊拧眉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想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周天磊颔首：“有点儿不对劲。”
程想还以为哪里出了错，忙问：“哪里不对劲？”
周天磊垂眸看着她，沉声问道：“那个范新宇？”
程想闪了闪眼睛：“范新宇？他怎么了？”
周天磊：“他，挺，助人为乐的。”
程想：“？？哈？”
周天磊：“他帮了好几次忙了，不是吗？”
周天嘞急得上次竞标的文件，也是这个范新宇帮着弄的，这次又是他，可不是助人为乐吗？
程想看着周天磊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出了，嗅嗅鼻子说：“怎么有股奇奇怪怪的酸味啊。”
周天磊假装不懂得朝自己身上闻了闻：“酸吗？我洗澡了呀。”
程想娇嗔的瞪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事，你这个脑子里七拐八拐的在想什么？”
周天磊轻笑一声，揽住他的腰说：“我也说正经的，人家帮了这么多次忙，虽然每次都是他上赶着帮的，但是咱们还是该表示一下感谢。”
程想锤他一拳：“什么上赶着？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能这么直接的说啊。”
周天磊憋笑的揉揉胸口，两个人笑做一团。
程想停住笑正色道：“这两次人家确实帮了忙，但是他身份特殊，咱们想感谢人家，还得讲究点方式，这个以后再找机会吧。”
周天磊颔首：“好，听你的。”
程想指头戳着他的胸口说：“还是说回刚才的事情，你觉得安排谁过去负责生产管理比较好？”
周天磊想了想：“眼下还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陈娇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忙，肯定顾不上，其它的人........”
程想坏笑一声：“我可以翘你的人吗？”
周天磊低笑：“你想要谁？”
程想：“陈天或者周贺，他俩办事能力强，脑子也灵活，很合适。”
周天磊沉思片刻：“想想，不是我不舍得给你，但是这两个人恐怕给不了你。”
程想翘翘嘴巴：“哦。”了一声。
周天磊低头看看她的脸色，捏捏她的脸说：“周贺近期就会去深市，已经安排好了，周贺走了，我这边就只剩下陈天了，离不开他。”
程想惊讶的瞪眼：“周贺要去深市了？”他终究是要过去了。
周天磊点头：“嗯。”轻笑一声继续说：“周贺的性子洒脱，以前是因为辛晨才被困在周家村，现在辛晨不在了，这里留不住他的，钟良应该也做了他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如果不是最近猪瘟的事情，他不放心猪场，早就过去了。”
程想缓缓点头道：“这样你也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了。”
周天磊笑笑道：“确实，少了小贺，多少会有些掣肘，不过，我也不能耽误人的前程不是？
而且，我也想让他过去那边先趟趟路。”
程想疑惑的看着他。
周天磊道：“也许未来，那边会有更多的机会，我想去试试。”
程想眉心一跳，深市，在不久的将来，那里会是一个满地黄金的地方，但凡有点头脑，敢闯敢干，在那里机会随处可见。
只是现在的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几年之后，会有大批的人才，金钱流向那里。
周天磊有这样的前瞻性，眼光够远，够毒。
想起江毅说的话，程想说道：“对了，江毅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做其它行业的打算。”
周天磊挑眉：“其它行业？他指什么？”
程想摇头：“不知道，没说，只是让我问问你，如果你有其它的打算，可以跟他联系。”
周天磊沉吟片刻道：“好，我知道了。”
夜深了，说了半天的话，程想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周天磊帮她铺好枕头：“早点睡儿睡，至于那个人选的问题，不急，我们慢慢观察一下，再找找。”
“嗯嗯。”刚才被他打了个岔差点忘了这件事，还好他凡事上心，给记着，程想舒心的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身，睡意朦胧的低喃：“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隔天，畜牧局的人就来接程想，说带她去药厂。
药厂在县城的南城，这个药厂建立于解放初期，起初也做的挺红火，算是市里的明星企业。只是七十年代经历了很多变革，厂领导也几经更迭，导致生产不稳定，质量监督不严，声誉一落千丈，慢慢的萧条下来。
走进厂区，肉眼可见的荒芜，厂院内杂草丛生，似乎根本没人打理。
门岗是一个半百的老爷子，拿着大茶缸，一脸懒散的上下打量着程想他们一众人。
“你们找谁啊？”
郑处长说：“我们找王厂长，请开一下门。”
门卫大爷喝口茶，吐口茶叶沫：“王厂长？王厂长还没来上班呢，你们下午再来吧。”
郑处长皱着眉，抬腕看看手表：“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来上班？”
大爷哼笑一声：“来干什么？在这歇着还不如在家歇着呢。”
程想在后面轻笑了一声，郑处长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眉，冷声跟门卫大爷说：“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们是县里过来的，让他赶紧过来。”
门卫大爷一听郑处长这话，再看他的姿态，也意识到，这人不是一般人，顿时也不敢怠慢，赶紧拨通电话，嘟嘟囔囔说了一阵。
回头跟郑处长说：“领导，我们王厂长马上过来。”
约么二十分钟，一个微胖的秃顶男人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的赶过来。
看到郑处长，脸色一惊，赶忙过来握手打招呼：“郑处长，您怎么来了？”
郑处长冷脸道：“昨天不是同志你们了，这两天会带人到厂里来调研，你们怎么这么怠慢？”
王厂长擦了一把头上的喊说：“我，我没想着你们这么快过来。”
昨天接到县办的电话，说今天带人弄什么调研，要给厂里介绍点生意。
当时他根本没当回事，这些年，厂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连工人工资都发不起来，找了县里好几次，但是他们这种鸡肋一般的工厂单位，毫无油水，根本没人理会。
所以这次接到电话，也只当是县办在敷衍他们，没当回事，没想到居然真的过来的。
郑处长深叹口气打着官腔说：“自己都不上心，还怎么指望别人给你帮助？”
王厂长附和道：“是是是，郑处长说的是。”
程想闷笑一声，心想，要不是这场猪瘟，碰巧范新宇出了个注意，只怕县里早把这个单位忘干净了，现在还在这儿装腔作势起来了。
“郑处长，咱们别在这儿磨蹭了，赶紧去看看吧。”程想出声提议道。
“行行，王厂长，赶紧带我们去车间看看吧。”
“好好”王厂长带着大家进了厂区，往车间走去。
车间里三三两两的工人，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看到厂长带人进来，赶紧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干校两声。
这个车间是个西药车间，设备陈旧，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开过机了。
卫生堪忧，就这样的生产条件，生产出来的药，谁敢吃啊？
另一外一个车间倒是有一部分工人正在工作。
这时一个中药车间，工人正在摘拣药材，烘干，研磨，拌药，捏丸，包装。
整条生产线看起来倒是功能齐全。
程想问道：“这个车间生产的是什么药？”
王厂长：“十全大补丸”
程想：“.......这个销量似乎还行哈？”
王厂长：“对，我们那厂全靠这个药的收入撑着呢。”
程想干笑一声点点头：“看得出来。”
看完车间，在办公室里，郑处长把他们的计划跟王厂长说了一遍。
王厂长听完有点儿发懵：“生产，生产猪瘟药？兽药啊？”
中山装男人好笑的问：“怎么呢？你这儿人都吃不上饭了，还嫌弃兽药呢？”
王厂长讪讪的笑笑：“那倒不是，就是，这个生产过程不知道是不是一样。”
程想接话道：“一样的，这味药要做扶正解毒散，是一款中药制剂，你们只需要按方生产就行。
”
王厂长上下打量了程想一眼。
郑处长介绍到：“这位程想同志，就是这味药的研发人，你们就是跟她合作，具体的合作细节，这里有一份文件，你看一下。”
王厂长接过文件，翻了一遍，更傻眼了，个人入资国营单位，这是什么绝世大玩笑？真是前所未闻呐。
“这，这，这.......恐怕不行吧？”王厂长有点为难的犹豫着。
这几年厂里有益不好，县里指望不上，他也不是没想过其它办法。
西药研发有难度，他也曾往中药上想过，想寻几个方子，好好开发一下中药，可是良方难求，中医药方都是人家中医的镇店之宝，谁会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用呢？这是断人财路，花钱都买不来呢。
只是即便那么难，他也没想过，跟人合资的问题，哪敢啊。
这会儿看着手里的文件，又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合资就算了，还是跟个女人合资，真是破天荒呢。
“王厂长觉得哪里不妥？”程想问：“合资方式？还是我是女人？”
程想直言道破，倒让王厂长尴尬不已。
程想又说道：“王厂长这一厂之长，说到底也是为国家工作，既然公家都同意的合作方式，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如果因为我是女人，这倒是个大问题，如果带着这么大的偏见合作，我觉得也很难愉快的工作，不如，算了吧。”
程想莞尔一笑看着郑处长。
“别别别，现在药物尽快投产，销售的事情迫在眉睫，可不能出岔子，王厂长，目前克制猪瘟，是县里乃至市里重中之重的工作，程同志跟你的合作，是县长亲自发话的，我们今天过来，也不过是通知你一声，你不要有什么异议，尽快安排出车间，生产线，尽快投产。”郑处长也不再假模假式的什么商议，什么研讨，直接直言不讳的下了命令。
王厂长这才心内恍然，原来是命令啊，你早说啊，害得我还瞻前顾后了一番。
“行，行，我明白了，我尽快安排，需要程同志协助的地方，还要劳烦程同志多辛苦。”
程想浅浅一笑：“当然。”
所以说，这人啊，不避他一下，他就不知道什么叫紧迫，都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还非得拿腔捏调一番，真没劲。
最后程想提出要安排一个生产管理员过来的事情。
“这个，这个不合适吧”王厂长有一次不合适道：“毕竟是国营单位，随便安排个人过来，不合规矩呀。”
程想心里翻个大白眼，地儿不大，事儿不少。
“不就是工资的事儿吗？”说到底不过是钱的事儿嘛。
王厂长悻悻的笑笑，：“咱们单位工资待遇都是按国家要求来的，一个萝卜一个坑，随便加人不合适。”
哎呦，笑死人了，萝卜都快旱死在坑里了，还害怕别人来抢坑，“你们多久没发过工资了？”程想直戳肺管子的问。
王厂长咳咳咳两声：“小半年了吧。”
程想点点头：“嗯，坑儿挺大，这样吧，我安排过来的人呢，不需要厂里发工资，不享受厂里的一福利待遇，绝不薅厂里一把羊毛，怎么样？”
王厂长一愣道：“那还有啥说的，那你安排人过来的意思是？”
王厂长还以为她借着由头非得赛个人进国营企业占坑呢，既然不是，那安排人过来干嘛？
程想笑笑：“虽然我们不薅厂里的羊毛，但也要防着我们的小羊被狼叼走不是？”
王厂长干笑两声点点头：“呃，那不能，咱是合作关系，互惠互利，互惠互利。”
程想点头：“当然。”
这件事敲定后，药厂那边就是开始收拾车间，准备生产。
程想抓紧时间开始准备药材，陆续送进药厂。
没多久，第一批药已经开始生产上线，有药粉，要汤药，随时准备出厂。
这几天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驻场人选，程想一直两头跑，负责生产的监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