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跟着江水流缓缓进了王家的院子。
入目,满院是各式各样的木头物件,有巧夺天工的菩萨木雕,还有精致的桌椅,雕花床榻,镶玉的梳妆台。
江素心中暗自猜测,这是个木匠家。
木匠格外热情,领着这对父女来到自家屋里,赶忙放下木料,洗干净手给两人备了茶水。
王虎的表现过分热情,只因他家中的娘子最近伤了手,病痛难忍,连村里的杨郎中也束手无策。
江素被自家爹爹抱起喂了口水,随后又放在地上,男人温声道:“是不是想看看院子里那些东西?”
小崽子点了点头,一双杏眼乌溜溜的看着他。
“那就去吧,别跑远了。”江水流摸了摸江素的头,悄无声息的留了一缕神识在她身上。
江素屁颠屁颠的跑到院子里。
她确实没见过木匠的家是什么样的,就算在现世她也只是看过些年代的电视剧,如今见了这么多木头物件,不禁生了玩心。
院子的侧边放了一溜木头雕的小鸭子,其中最大尺寸的有半个水缸,小江素心痒痒,见这东西喜欢的很,想要骑上去。
可惜鸭子背高,她的小短腿半天也蹭不上去。
“唉……要不算了。”她心里感叹到,只当自己重生变成小孩后越来越幼稚。
忽然有一双手从后面抓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木鸭子上。
“小妹妹坐稳了,这木鸭子会动的。”
江素转过头看向来者。
是一眉目清秀,长相格外俊朗的小姑娘,着一身水粉的衣裙,此时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这人生了一双狭长的眼,饱满的卧蚕裹挟着春意,眸中清冽。
“好漂亮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粉衣少女弯着腰看向小崽子江素,见到她水汪汪的眼睛,没忍住动手戳了戳她粉扑扑的小脸蛋。
江素则怔在原地,微微张着嘴不可置信道:“佳……佳佳?”
自己怎么从她的眉眼中仿佛看到了……现世的室友佳佳?!
王伽正全神贯注在这小崽子身上,听到她奶声奶气的话,怔了神。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叫王伽?!还唤自己伽伽?!
“你认识我?”
这少女心中瞬间生了戒备,眸中明暗交杂暗藏深意,若是旁人仔细观察,能看出绝对不是一个小少女应该有的眼神。
江素呆呆的摇了摇头,支支吾吾道:“不……不认识……”
王伽追问的紧,面上笑容却不减,“那你怎么管我叫伽伽?”
小崽子喉咙轻颤,眉目里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股悲意,她奶声道:“我不知道……总感觉,我们应该认识的。”
她这语气神神叨叨的,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挂在嘴边没有逻辑的话。
王伽微微眯眼,手掌重新抚上小崽子的脸蛋。
江素无意间撇到她手指上有一处红痕,轻轻的用肉嘟嘟的小爪子捧着少女的手,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果不其然,王伽的掌心有一道划痕,几乎贯穿整个手掌。
小崽子眉头轻皱,鼓着脸蛋抿了抿唇,随后低下头,轻轻往她的手掌心吹气。
“呼——”
“呼——”
江素如今还没开灵窍,浑身上下没有灵气,根本没办法同江水流这种医修相比,秀口一吐就能将凡人的伤口恢复。
但江水流一直留有一缕神识在自家崽子身上。
见了这副场景,悄悄给江素作弊,让她的吹出的气带上他这位医仙的灵力。
顷刻之间,王伽手掌上的红痕彻底消失,干干净净。
“这……”少女一时语噎,目光落在小崽子粲然的笑容上,晃了神。
王伽回到西域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自学的阵法,复原当年生活过的村庄。
虽然是造一处幻境,凝一场梦,但这一直是他的夙愿。
他想,若是自己没有被灭全村,自己又会如何长大?
他已经在这幻境中生活了一年有余,今日突然发现有个修为不可估量的大能进了法阵中,他赶忙控制着里面的村人,前来打探情况。
谁曾想……
这阵法的维持需要用她自己的血,手掌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的划开,早就见了白骨,清晨取血,夜里就能重新长好。
王伽早就对这份疼痛感到麻木。
可是……这伤,怎么就突然被人治好了?!
他满面凝重的看着这个小崽子,心中酸涩涌上鼻头,“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认识的。”
如果这个村子没有被那群刀修屠戮干净,如果这个村子没有血流成河,如果……我还是少女王伽,我们今日应该认识的。
两息过后,粉衣少女像是被这副神乎其技的行为惊住,不可思议的道“好厉害……你是小仙童吗?!”
江素摇了摇头,“不是,我叫做江素,你可不可以唤我声素素……”
她已经许久不闻那漂亮室友唤自己素素。大梦回还,不闻故人音,不识故人信。
王伽喉咙动了动,扯着嘴角,笑容浅淡,“素素。”
二字珍重,夹杂着不清的情绪。
小崽子心满意足,眉目舒展,这就不在乎这人是否长得像室友了,她乖声道:“姐姐,你可不可以抱我去那个上面呀?!”
江素歪了歪头,乌溜乌溜的眨着眼睛看向王伽。
王伽顺着她肉嘟嘟的手臂,目光落在这个方向上的一件木制长式的秋千。
“好,走吧。姐姐带你荡秋千。”
粉衣少女似乎有无尽的力气,一把将小崽子从木鸭子上抱起,甚至将她放在自己的脖颈后,让崽子骑着自己。
江素直接呆住了。
不是……修真界的小孩姐力气都这么大吗?!!她看着年纪也没多大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
王伽小心翼翼的将小崽子放在秋千上,自己坐在她身旁,两腿往地上一蹬,秋千就悠悠荡荡的前后晃起来。
江素的视角看地面,只觉位置又高又危险,下意识的紧紧抱住这位姐姐的手臂,像个小树袋熊。
王伽心里仿佛有股暖流经过,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真心实意的关切疼爱了。
她用那只握剑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崽子软乎乎的脸蛋。
“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