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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身竟然真的晃动了？！你这朋友当真有些行道法，连上古时的阵法都能够撼动。”
江素原本盘坐在某处角落，依旧在寻思着该怎么出去。让她等着别人来救自己，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对她自己来说未免太过痛苦。
那种放弃自身价值的痛苦。
“他们现在破的是第几层？是要从那一层将塔斩断吗？”
柳不因倒也是好心回答:“九层，十八层的分水岭，上九层可不好闯呦，里面的那都是整个修真界都解决不了的东西。”
“你倒是不如去闯闯下九层，我这一层你都过了，上面的说不定也能是水到渠成。”
他的话里带着诱惑的语气，接二连三对江素的建议，已经能让江素有所察觉。
“你到底在暗示我什么？上面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去？”她不愿意跟这人打马虎，这地方说不好就要人命。
一层的骷髅架子都能掏了自己的心，那上面的东西还不得要了自己的魂？
少女勾唇一笑，坐在地上懒散的倚靠着墙边，“无所谓啊，反正你不是说我的友人已经破了第九层的阵法吗，那就等他们来救我好了。”
“我江素一向爱做好事，连路过的狗我都得给它倒碗水，认识我的老百姓都称呼我一声小江菩萨。今天来救我的人这么多，也是理所应当，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嘛。”
既然他不肯说，那就欲擒故纵，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喽，看看是他能憋住，还是我能憋住。
柳不因早就知道这小丫头不好糊弄，三言两语要是能把她糊弄住，也不至于自己被她出其不意打的骨头架子都没得。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拦腰斩断第九层使黑塔从九层倒塌，上有护塔结界，下也有护塔结界，唯独被破的第九层没有，那这一层的关押的东西会怎么办？”
江素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被释放了呗。”
“没错，可若是他们要想救你，遵循黑塔的阴阳规律，就要一路从九层打到一层，那么除了我以外的八个东西，都要跑到修真界里了，你不担心吗？若是你能往上走一层，修真界就能少一分危险，苍生就能少受苦难。”
柳不因循循善诱，语气像是个忠厚老实的夫子，任谁也猜不到他是个抛妻弃子杀人不眨眼的魔修。
江素默不作声，环了环怀中的双剑，任由两剑尖同时在地面上划痕。
“柳不因，你可能不太了解我。”
魔气团在她的周围蹭了蹭，“哦？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从不会为了不认识的拼命。”
她的语气极为平静。
“这修真界于我何干，我的道是以医来修，无论是平和亦或是纷争四起，各个时代都有修士独特的修炼方式。”
“别把你自己想的太大太满，纵然修为通天，可做人间在世神佛，但你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从娘胎里十个月出来的。”
江素向来看的透彻，她这一点和亲爹江水流可谓是臭味相投，修士修道，要先做人，再做神仙。人做不好，神仙他也成不了。
原本在她身边摇摇晃晃的黑色魔气突然停下，仿佛是一团乖巧的黑色毛线团落在江素的脚边。
她轻轻踹了踹，这毛线团像是粘住了一般。
在江素瞧不见的情况下，这团黑气中隐隐有东西消散，余下黑色成型的线条依旧缠绵其中。
“江素，我大概猜到那群老和尚让你来这里的目的了。”柳不因感慨到。
“你上九层吧，带着我这团魔气，我帮你寻他们的其中弱点。”
闻言，江素微微挑眉，不禁嗤笑一声，“你哪来的这么好心？信你，我不如自戳双耳。”
“你发誓，你用你的神魂发誓，若是骗我，做出有谋害我的行为，你就神魂消散，永远不存于世间。”
少女双手环臂，猛地站起，居高临下，如同俯视蝼蚁。
柳不因沉默了片刻。
魔气团终究是从地上再一次幽幽漂浮而起，落在江素的头顶。这一次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一种轻飘飘几乎微不可查的重量压在头顶。
魔气哪来的重量？
“我发誓，我，柳不因，若是有坑害，欺骗，坏心，加于医修江素身上，必神魂消散，身死道消，永生永世沦为尘埃，再无转世。”
柳不因的神魂尚有很强的力量，此等誓言一发，冥冥之中就有因果线加在江素身上。
“可以了吗？”
彩衣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面上满是得意，嘴角翘起个愉悦的弧度。
“好，那走吧，我倒是要看看这黑塔里究竟都关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
魔气团隐隐划出一条黑线缠上她的手臂，飞到她的身前为她带路。
塔中的楼梯被用秘法隐藏，只有当层的东西才有能力将楼梯完整幻化出来，这也使得他们大多不会相互串门。
“这里了，一直走上去就是。”柳不因道。
江素将手中的双刃对插，重新化为一根盲杖双鱼。她轻点盲杖，脚下稳健的一步一上。
一柱香后。
似乎在头顶之上有了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盲杖无法再挪动。
“这怎么走？”她语气冷淡，面无表情，“柳不因，该不会你楼上这位不欢迎你吧？”
魔气团蹭上这层“天花板”，下一刻空间骤然恢复，手中的盲杖再次有了挪动的位置。
江素就此登上黑塔第二层。
……
“老东西，你也没说这里面还有儒修入魔后搞分身的啊？！！”
“这踏马三百个老头子讲算学，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柳不因你快点告诉我哪个是真身，我实在学不进去了！！！”
上辈子我就是为了不学这玩意走的中医路，结果区区黑塔，竟然让她为了登层而学这个？！
“这是什么……还能凭空出现在我的识海里？？这是高数吗？？？我怎么会啊！”
“完了完了，我的识海被污染了，这是脏东西，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江素被两个白发苍苍老头子按在桌子前，左边那位抱来了几十本账本，右边那位抱来了数不清的库量本。
这儒修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子，悠哉悠哉道:“早就听闻医仙之女江素在南域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既然阁下如此爱商，我等因材施教，必不让你负了这份天资。”
“来吧，先整理一遍整个罗兰城西街十年的账本，再算过东街十年的库存。做掌柜的可不能在金银上有所疏漏，正所谓……”
江素手里握着一根毛笔，双目紧闭，另一手拄着头，有气无力的接话道:“学海无涯苦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