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儿闻声望去,正和李涯的惊愕又炽热的眼神相撞。
“涯哥?”
两人自从中都禁灵之后,再未相见,而今竟然在千里之外的西域古庙中重逢,更有一场天上地下的大战在即,不禁两人表情都有些哭笑不得。
更何况当时他们算是不欢而散。
李涯如今有石心加芍药妖在身,亦是一个修士。虽然他一直因为石心的独特而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他也在借用离开中都的机会默默修行。
这半年里他出门打了两次仗,一次比一次凶狠。
宋婉儿并不清楚此事,当察觉到李涯率一众凡人士兵在此,心中不免有所忧。
“涯哥,这里都是修士,你来此处,未免太过危险。”
李涯紧紧盯着这位青梅竹马的妹妹,眸中深邃。
过往的记忆里朱门绣户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只做一场空洞的繁华梦。
只见宋婉儿如今成了修士,眉目里少了过往的娇憨懵懂,多了作为大道追逐者的独有的清醒和凌厉,像是一把本是在家中做摆设的精美剑器,终于开刃展露锋芒。
他缓缓开口,表情缓和,“无妨,我手里拿的是皇室供奉的上仙法器。”
李涯转过身,微微眯眼看向众多佛修,“自然是威力非同寻常,更何况,它名雪莲唤月,是佛下的莲花,天上的月。”
“怎么,镇魔寺的诸位对此没有想法吗?”
这算是一件与佛门同源的法器,若真与上仙有关,恐怕今日李涯拿了出来,就不好再带回中都了。
齐五默不作声,他和方折还有江苏都知晓如今中都皇室的秘辛,他们那位雪青老祖,并未飞升,而是死在千百道中了。
善语老和尚目光依旧停于远处,他又道:“时机未到。”
——
“你说的不是玩笑话?”柳不因不敢相信会有人放弃近在咫尺的飞升宝贝而拱手让给他人。
“自然不是。”
江素拢了拢彩衣的领子,整理好仪容,“只要你想个办法,让我从这黑塔出去,这魔气团,我发誓我会交给柳云清师兄。”
言罢,江素两指并拢指天,嘴角翘起弧度,“如何?”
江素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黑塔,先前方折说是这黑塔有十八层,可自己和这个柳不因耗生耗死,最后也不过是在第一层。
这塔里真的只有柳不因一个人吗?
他是这么说的……可谁会真将此事当真。他都说自己是第几魔域城主,那自然第一第二,第六第七城的城主,保不准都在上面锁着呢。
指望自己一个学习刀法不过……十年的人!打穿整个黑塔?还不如想办法找漏子出去。
柳不因沉默许久,某刻突然开口道:“我当然希望我的儿子可以飞升,我的肉身早就在百年前就是烂皮子一张,飞升于我,机会渺茫。”
“但若是小清他飞升了,那么我便有血脉在上界,因果线会在冥冥之中将我往上界带,保不准假以时日,我就可以因为某个机缘重修肉身踏破虚空。”
江素微微挑眉,心里嘀咕着:“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原理?那岂不是我要是飞升了,我爹我娘也会飞升?”
“对了,你知不知道江水流在哪里,还有问剑山的第五秀。”
“你爹你娘?”
江素轻笑一声,“我家中的事情,阁下竟如此清楚。”
“飞升了。”
“……”
江素调侃的话愣是被塞在了喉咙里,只觉自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结结巴巴的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音调重复道:“飞升了???”
“你说他们俩……两口子……飞升了?!!”
柳不因邪魅一笑,似乎发现了这是个不错的乐子,“诶呀呀,该不会他们没告诉吧。”
“这个当时医仙江水流,飞升可有一阵了呀,也是好几年的事,他和道侣在魔域边缘双双悟道破境飞升,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啧啧啧,没想到他们连这个都不告诉你,你该不会是他们捡来的孩子吧。”
他的挑拨离间太过明显,江素扯了扯嘴角:“我还是有在我娘胎里的记忆的。”
她是转世重生带记忆,出生时什么样子她记得一清二楚。
她只是想象不到这两位被传出门游历的亲爹亲妈竟然已经先所有人一步,成了上界上仙?!
不是,那起码应该跟我说一声啊,怎么着江水流他都飞升了还指望自己在
“那他当时在魔域可是有过一缕神识……”江素揣测到。
柳不因漫不经心的接话道:“你自己都说了呀,一缕神识,上仙留一缕神识在下界,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
江素压下自己的怨气,冷哼一声,“所以你有没有法子让我出去。”
东扯西扯,不如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有。”柳不因极其干脆的回了。
江素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会回的这么快:“哦?说来听听。”
“黑塔一共十八层,我说只有我一个人,并不是假话。因为上面十七层里住的东西都不是人。你可以直接打到第十八层,塔顶可以出去。”
“……”
这老登还挺看得起我。
“打不了,下一个。”
她也看的清楚自己。
“倒是也有个别的方法,让别人从外面把这个黑塔塔身上的护法阵打烂。”
江素心思一沉,这就相当于把一切都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种感觉一经出现就让她头皮发麻。作为一个一直自认为清醒理智的人,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会来拯救自己。
让她心存希望等待别人来救她吗……
“小丫头,你研究研究怎么把这团魔气带给我儿子吧。对了,先发个誓。无需多虞,外面救你的人,已经到齐了。”
——
王伽早早在刀宗之中埋下阵法所需的所有灵材,又默默的将不起眼的石子扔在各个角落。
而今正扮做董倚衣在刀宗演一出大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齐家主究竟去了哪里,这刀铃……”
白衣女修柳眉微蹙,眼底的忧心真切。
她时不时微微张口叹气,手指忍不住攥紧衣袖,连看向几人的眼神都是写满了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