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判官想要研制的,是有自主意识的毒。”
江素烦躁的抓了抓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什么啊,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白毒就已经够像苍蝇一样烦人了,他还要研究个加强版?”
青衣少女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手掌拍在石桌上,震得她自己手心发麻。
正在埋头将法衣改造法器的方大师:“……”
他手中的是一款极细的刀,能够挑出这件彩裳上腰间无用的一处丝线。
这丝线名为隐石,此时无用,炼制后却有用。
他想要将这种丝线借用江素的炼丹炉烧制成可以抵挡兵戈之气的石丝,这法衣的品质就能借此和防御的法器相提并论。
石桌被江素拍的震了震。
桌上的法衣抖了抖,挑出的线缩回去一截。
他无辜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医修,没有言语。
“……”
“要是楚临那个狗再利用他这个毒设计,我岂不是真的要被逼迫去研究怎么解魔气毒?!”
江素骂骂咧咧,对此毫无所知,
她手里攥上一把小刀,正小心翼翼的刮取水寒毒丹的外层粉末。
白色的毒丹构造应该是通体雪白,其中各药混合均匀,相辅相成,这一丹可谓是上品之毒。
她将毒粉用手指沾了沾,转刻就将这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舌尖舔舐。
粉末瞬间化水。但,用量极少。
江素如今已经是元婴修为,本就是尝百草百毒不侵的体质,在修为升高的同时,医修的独特体质也随之增强。
如果今日重回当年小师姐为自己挡剑的那一刻,江素愿意推开小师姐,任由剑刺刀割。
毒不死她,剑伤也不能立刻杀死她。
如同万古寒冰袭来。
江素的整个舌头开始麻木,口腔紧接着是食道,胃,下有下行,上行则入脑。
仅仅一息,这一息时间里,她感到了不世的孤独。
仿佛被冰封雪山中千百年,周围的一切都无法触碰,四感尽失,神魂飘荡,肉身枷锁。
庭院的风拂过她的衣角。
她的冰,碎了一块。
江素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小腿上的皮肉掉了一块。
她强忍着痛苦让灵力凝聚在那一处却没有皮肉长出的痒。
“哦,原来我没有掉肉。”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师姐在水寒毒发作的时候如同一个冰人,甚至真的能被火温暖有所缓解。
水寒毒的病人,只有触觉。
身体上的冰冷能让人在极致的寒冷下麻木,猝然的升温就会有下油锅的灼热感。
水寒毒的毒,是独。
一息之后,中毒的症状在江素身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小师姐……我怎么能让小师姐承受这种痛苦。”
“我得尽快把这水寒毒丹的组方研究出来!只有把水寒毒的解药炼制出,小师姐才能真正的远离这种痛苦,这种孤独的痛苦!”
少女的情绪极其不稳,她又用力的狠锤一击石桌,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血腥味扑鼻而来,一半的手掌开裂,骨肉分离。
真实的疼痛和麻木感刺激着她的神志,她在苦难中寻求清明。
红衣修士怔怔的看着彩裳被溅上的血液,微微皱眉,他一向空洞的黑瞳中竟有点点丝光闪烁。
下一刻,他眼疾手快的摸向江素的储物袋。
“……”
他的手停在她的腰间,没有探进储物袋,而是握住了大半的盈盈楚腰。
时间已久,残留的神识气息消散,他打不开小医修的储物袋了。
江素察觉到腰间的手。
“松开。”
她的腰纤细,这人抓过来时手直接砸在少女的胯骨上。
碰得她骨头疼。
“行了,我清醒了,没犯病。”
江素平静的拉开方折的手,自己揉了揉胯骨。
“自从给第一次柳师兄隐藏魔气之后,我几乎没有再犯病的可能。这一次亦是,过往时困住我的东西,早就被松解枷锁。”
“我知道我是谁。”
方折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总感觉自己被小医修隔开了,他和小医修似乎也不在像过往时一样……亲昵,
他知道……这叫亲昵。
“方折,你认识江素。”
“若是我告诉你,你认识的江素是一个,医仙之女又是另一个,你说……”
江素的话音停住。
下一刻,她猛地用拳头敲自己的头,“我傻了!什么这个那个?!都是我啊!”
“不对劲,不对劲。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的神识有些混沌。”
江素甩了甩头,重新拾起小刀,细细的切割寒水毒丹的外皮。
“这个丹……有致幻影响精神状况的可能?那小师姐……”
少女喃喃自语。
“怎么了素素,这丹你研究的如何。
董倚衣仗剑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四层的食盒。她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小师妹和那个红衣修士正对着坐于庭院之中。
她握食盒的手一紧。
眸子转冷,心中如有弦紧。
她走到两人的石桌旁,见还有两个位置都是在江素的身边,她亦是自然的坐下。
用手推了推方折正在缝补的那件琉璃彩裳。
炼器方大师:“……”
“莫碰了。”
他没生气,但是他挑这线实属不易,若想做成一件品质非凡的法器,必有磨难侵蚀器修之心,他可以避免这磨难。
董倚衣头一次听见这个红衣修士对自己说话,往日里都是些“嗯,啊。”
“素素要吃些饭,这年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江素的心情在听到小师姐声音的那一刻就重新平复如初。
她也乖巧,二话不说就放下手中的毒丹,巧笑嫣然,坐好等待小师姐发“饭”。
董倚衣随意扫了一眼方折的表情,不以为意。
跟我抢小师妹?你还太嫩了。
“这食盒中的味道都勾我的魂了,小师姐买的是食为天的鸭子吗!”
江素向来喜欢吃食为天的鸭子。
方折收了收彩裳,腾出一片地方任由董倚衣放饭菜。
小医修确实需要吃食……小医修还小……小医修很瘦。
那腰,一掰就断了。
方折摩挲着手指,正在挑线的彩裳拢了拢。他像个委屈的小媳妇遇上了强悍的大姑姐,有苦难言。
手下刀具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