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花瓶

眼下,明日这个将军就要回城了,那自己岂不是就要被拉到明面上去和满朝文武举杯交错,大谈特谈雁门关了?

可是他现在连自己究竟是不是这位将军都不确定……

“只能赌一把。”

齐五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盯着眼前木愣的女人。

“希望你不是个红杏。”

不会出墙。

方折不明所以,没有回应。况且即使他胃部的不适感缓解后,他也不愿意再看与自己共处一室的这个扭曲的男人。

他感受着自己情绪的细微变化,依稀记得,小医修往日里是这种情绪时,都会说一句……

“晦气。”他有模有样的学道。

齐五???

他嘴角抽了抽,全当做没听见,开口道:“你我二人在这里干呆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寻寻这房间里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线索。若是这间寻遍了……我一时半会不便出去,你可以去旁边的屋子再小心打探一番。”

齐五轻轻柔柔的自说自话,也没管一旁的女人到底有没有听到,手上已经翻找起来屋内的柜子和各种角落。

方折知道应当做什么事,也开始着手探寻房中的各种摆件。

“方才那个管家的老仆说了传信,为什么鹰的信,传给了他一个下人,而不是这个将军府的夫人?”

“那个老仆有些能耐还是……这个将军夫人不能碰鹰?”

齐五心里胡乱猜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几乎就要把从来到秘境后的每一个细节都抠一遍,唯恐错漏了半个蚂蚁窝。

他走到这屋中的梳妆镜前,打量着梳妆台上的寥寥可数的几瓶胭脂水粉,心中又起疑惑:“凡人中的大户人家,那些夫人小姐不是都用木箱子装各式各样的胭脂吗?将军夫人怎么会就这几瓶胭脂?”

他打开胭脂盖子,“颜色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颜色。”

下一刻,他又打开梳妆台一旁的乌木制妆奁。

“嘶啦——”

“这……”

“她的发簪怎么会就五个???”

齐五拿出妆奁中的五枚款式简单质朴的发簪,心中的惊讶到了极点。

妆奁是梳妆的镜匣,凡人中的高官贵族夫人小姐,镜匣中应是金银的发簪,珠宝美玉,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花蝶月鸟。

而这将军夫人的妆奁里竟然只有五枚玉簪。

一做竹节样,二做游丝样,三做云纹样,四做天梭样,五做木直样。

可以说是个顶个的纯朴,若不是这几个发簪的玉料通透水亮,价格昂贵,否则看起来就像是老妪的东西。

“莫非这个将军夫人,不好打扮?她的乐趣不在此处,又在何处?”

齐五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向方折走去,猛地抓住女子的手腕,轻轻翻转,低下头认真的打量这人的手。

方折:?

“没有粗硬的茧子,说明不是喜好舞刀弄枪的女子。”

“一个对胭脂水粉,甚至是衣着打扮都不在意的女子,必不以美貌示人。而这将军夫人本身容貌甚佳,所以她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让别人忽略她的容貌。”

“忽略容貌……”

“不是武……莫不是文???”

齐五突然摸上这女子的手指。

方折:……

“诶???果然在指节处有薄茧。”齐五小声惊讶。

这是长期执笔才会生的茧,这将军夫人果真不是寻常女子。

齐五这下明了方向,转头拽上正在摸索花瓶的方折,“咱们去书房,在那里我们一定能知晓彼此的身份。”

他用力拽了拽,发现自己竟然没拽动。

?我不是成了壮汉吗?

方折冷漠的看着他,紧接着从手中白釉的花瓶中掏出一厚沓书信。

“……”

齐五摸了摸鼻子,自然的接过花瓶中的书信,两人就此坐在桌边拆信。

这些书信一共有二十一封,大部分的纸张已经泛黄发旧。毛糙的纸边则生了虫蛀的洞。

齐五轻手打开一张对着的纸,不禁屏住呼吸去阅读上面的文字。

“云十五年,春,父亲为我寻了门亲事,是个年轻的将军,身材魁梧,面容硬朗,性子刚烈。近几年领兵去雁门关,捷报频频传回京都,是个炙手可热的英雄人物。其家梁氏中,也有亲族纵横沙场,可为武官重臣。

我仍在习父亲的木土之学,颇有收获,希望可以入朝为官。家中无兄无弟,我不愿瞧见李家从此没落,这门亲事,我该如何选择。”

在这张信纸的最

“天赐良缘,所愿皆得。”

这句话的字迹与上面的墨迹全然不同,每笔每画都扭曲歪斜,如同一新学字的小儿所写。

齐五皱着眉,抬头同方折交流道:“我可能姓梁,你可能姓李。”

方折也正在阅读书信,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不做回应。

“……”

正在齐五抿了抿唇,正要阅读下一张书信时,突然有声音传来。

“你,梁越,我,李雪青。”

齐五猛地抬头,不可置信道:“你先查到了?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梁越,你就是李雪青?”

方折面无表情,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在心里悄悄念叨着这人怎么这么傻。

他将自己手中的书信递出。

“云十九年,秋。梁越这次从雁门关回来,面上眉尾处,落了一道两寸的刀疤,听说是外军中的某个部落里出了个与身手绝佳的人,同他交手时,被偷袭的箭擦过。

父亲的书中言,眉处破相,恐不利同人交往,他如今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不可与人交恶,可有方法除了这疤。”

书信的最下方朱砂字回:“李雪青之腕血供与吾,次日可移为臂上疤。”

齐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果然在大臂的内侧,一个同人动手根本划伤不到的地方,有一条两寸整的疤痕。

而方折的手腕上亦有一条疤痕。不过过于浅淡纤细。

灯火黯淡,齐五提灯照过,才能瞧见这女子手腕上颜色与周围皮肤相比较浅的伤痕。

“原来如此……我是梁越,你是李雪青。”

“那……这个接受供奉的又是什么?妖吗?”

齐五突然绷紧了身体,如果自己猜测准确,那么现如今他二人,恐怕与一个邪修,或是某种妖物有密切的联系。

这些书信……怕不是都写给“这位”的。

李雪青通过将书信放在花瓶中与“这位”交流,这花瓶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