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得镇真魔

善语老和尚低下头,一把摁住她那双如同小老鼠一般往他木鱼上面钻的手爪子,又用小犍槌轻轻的敲了敲江素的手腕。

“嗡——”

江素手下的木鱼隔着她的手腕,发出了声音。

“诶,疼。你这玩意儿一品法器呢,回头再把我手打断了。”

江素不甘心,没有收回自己的手,甚至用力把木鱼拽到自己的身前。

善语老和尚无奈的叹了口气。

“董云衣从未来过镇魔寺。”

江素的动作停滞住,一时之间,五花八门的繁杂想法在她的识海里炸开了。

“小师姐没来镇魔寺???”

善语老和尚名为善语,平日里只说实话。但是他又格外积口德,向来只言善语,不言恶语。他之言,有言灵之效,未发生之事,说了终会发生,发生之事,他言更是将其板上钉钉。

江素初来之时,他断言江素有心障。

不错,江素确实有心障。连她自己都清楚自己有心疾。但是她不会当面承认这种事。就像没有精神病会承认自己有精神病。

善语老和尚又说王伽失了剑心,江素便有几分确定,这王伽是想从自己这里要些静心丸,或者希望自己给他炼丹。

不过不清楚他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而今老和尚说小师姐从未来过镇魔寺……

“小师姐她是还没到西域吗?又或是到了西域,还没来罗兰城???没想到我已经在路上耽误了这么多功夫,竟然还要比她快些……”

江素心里担忧小师姐,竟也和老和尚相继无奈叹气。

老和尚松开手,不再和江素抢自己的木鱼,他面上神色淡然,看向江素的双目之时,有所停留后又立刻离开。

“你忧心之人,在罗兰城,不过你恐怕一时半会寻不到她。”

话音方落,江素怔住了,呼吸立刻变得急促,大声道:“什么???我寻不到小师姐?我来这西域的目的就是来见小师姐,我怎么能寻不到她?!你的意思是……小师姐遇到了危险???”

这念头一旦进了青衣少女的脑袋,她立刻就坐不住了,手里的一品法器也不香了。

“挂啦——”

她将手里的小犍槌一扔。

“我怎么会寻不到她?!!她是不是出事了?!小师姐的修为,不能啊?!这里是西域,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吗??!”

“难不成小师姐去了千百道秘境?对!若是我找不到她,也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去了千百道秘境。”

江素的手在不经意间开始微微颤抖。

“等等,我也有钥匙!我也可以去千百道!小师姐定是对自己的病情没有信心,不愿意拖累于我,便先去了千百道寻机缘!她身上有我的蝶骨,若是有危险,早就将我换去了!!!”

“啪——”

江素突然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力道十足,连她自己都被震了缩了缩脖子。

她此时闭着眼,情绪的变化在眼底都被藏起,唯有肢体上的动作,体现了她此刻的异常。

善语老和尚若有所思。

“对,没错。她应该是去了千百道。”

江素的气息逐渐平缓,她听不得小师姐有任何危险的可能。

“我怎么能想小师姐受人迫害呢……小师姐在西域又没有仇敌……,我真是想多了。精神紧绷了,最近精神状况不太美好……没错是我的问题。”

青衣少女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絮絮叨叨的安慰自己,时不时自言自语道某一处,再扇自己一个巴掌。

她现在很像一个癫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老和尚的话就像一个开关,让她在佛光下无所遁形。

她发病了。

江素突然倒地,蜷缩着身体,像是正在母亲肚子中一般。她浑身震颤,满面青筋爬起,如同蚯蚓一般随着灵气的运行,鼓起一个节段,又从一个节段瘪缩。

她的手环在身前,猛然间,她开始在地上左右翻滚。

说话的声音絮絮不清,老和尚已经听不明白她所说的话了,

善语转身,仰头望向大殿正中的金身罗汉,指尖微动,香案上的莲花灯烛便燃起。

“砰砰砰——”

他拂袖,殿门一一关上。

“镇魔寺,而今终于得镇真魔。”

————

方折终于走在罗兰城的大街上,他被万里符传送到了罗兰城的宫殿之中,好巧不巧就碰到了那位正在自己后花园字追蝴蝶的阿鲁国国主。

“红和尚,你好厉害。哪些臭老头竟然没有一个发现我出了宫门!哈哈哈,他们平日里总说我年纪小,出去玩就会被坏人骗,可是我是一国之主诶!我怎么会上当呢?!”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衣着西域特色的服装,颜色却淡粉略显朴素的小孩跟在方折身后。

她正左手一个糖葫芦,右手托着怀里的打包糖块,叽叽喳喳的打量整个街市。

她走在方折的身后,方折瞧不见她的表情,便也看不到她眼里闪烁不停的精光。

方折只觉得有些吵闹。

小医修去哪里了?

“喂喂喂,红和尚,你等等我!我叫阿鲁卓,我和你交朋友吧!你这厉害了,这样以后我想出来玩,只要跟在你身后,就不会有侍卫察觉到我了!!!”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可以隐去身形的术法呀?还是你有这种法宝?你是镇魔寺的和尚吗?这几年我都没在宫宴上见过你,你是不是外来的和尚呀?”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来罗兰城,是要进镇魔寺吗?那群和尚只是名头好听,实则心可狠了,连小孩子都打的。前几天我的侍卫还和我讲他们抓了个小姑娘放进镇魔塔了,太吓人了。”

“那小姑娘听说正值青春,却被他们折磨的面色苍白,还一身的青衣上都是血,手臂上还都是伤,是被大和尚扛着扔进镇魔塔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魔。”

阿鲁卓悄悄跑到方折的身侧,时不时揉揉眼睛,在手的遮掩下偷偷瞄方折的反应。

果不其然,下一刻,这位红衣和尚就突然停在路中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裂纹。

他皱着眉头,无神的双眸凝视远方,带着深沉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