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不就是些过往经历嘛，你怎么不去直接问方折，来这里折磨吾这个老人家。”
“你们关系这般要好，吾心甚慰。不过，你别害羞。”
说着说着时仞长叹一口气。
“现在修真界的小姑娘怎么都跟凡人女子似的，矜持内敛，吾当年正值风华，可是红颜知己无数，相伴左右，率性而为，大道不能消融在小我之中。”
江素对他的吹嘘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取出丹药服下，染红的青衣下皮肉重新缝合，片刻就连疤痕也消失不见。
她摸了摸自己破裂的法衣，掐了个净身决，又从储物袋中取了褂子套住，外人便瞧不见碎裂的口子。
“红粉骷髅罢了，你倒是引以为豪。”
“赶紧说。”
江素不耐烦的催促道，心里暗骂:“老登一个，不知道骄傲个什么，死了活该。”
她到现在都认为这突然出现的时仞，有可能是针对自己或是方折的一个局，若是目标是自己，逃不了楚临这个阴暗地雷，若目标是方折，则跟他屠门的过往脱不开关系。
“好好好，吾说。”时仞骑虎难下推脱不掉，这才答应。
“吾在出事之前，正于自己的炼器室中修行，炼完一尊某家长老，想要的琉璃像，体内灵力消耗一空。吾同往日里一般，取过自己的储物袋翻找，里面竟空无一物，吾又去灵材架上找，依旧没有。”
“修士人人知晓，这蓄灵丹，尤其是咱们这些炼器画符炼丹是最常用的丹药，储物袋中的用之不竭之物，怎么会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时，吾便意识到，有人要对吾下手了。正所谓趁人病，要人命。修士灵力空虚之时，就算大吸空气中的灵力，也难以恢复十之一二，更何况无间教坐落位置临近大城，本就灵脉稀少，远不及你们十方仙山。”
“吾那个二徒弟徐叔夜便出现了，不知道他怎样解开了炼器室结界的禁制，手里握着个水晶的小乌龟，走到吾身旁，出其不意。”
“……吾的神魂，因此落入水晶龟中。而徐叔夜故意同吾讲。”
“他给他的大师兄，下了暴血丹。”
江素闻之一愣，念出了声:“暴血丹……”
方折听不到江素和时仞的对话，只觉小医修突然停住，又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行为，其中定有含义。
“……”
下一刻，方折认为自己知道了，拎着小医修脖颈后的衣领，打横抱着就往自己记忆中的某家店跑。
江素:“？？？”
江素知道暴血丹是何物，物如其名，服之会让人血脉偾张，极度兴奋，能下水与鳄鱼赛水，同犀牛划拳，山上的吊眼白睛老虎，也能一起喝酒。
别名修真界中的勇气丹。不少宗门会购置这种丹药，为自己培养的弟子做长期的基础积累。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勇敢，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立身之本。
这丹药无毒无害，更不会让修士发狂发癫，它有一个特点，就是气味成香甜之味。
修士长期服用后，血液中也会有一种淡淡的甜意，他们自己或是寻常修士闻不出来。唯有医丹两道的修士，舌头味蕾发达，能够斟酌其中。
江素想也没想，果断回应这老登道:“假的。”
这人说的好像是他二弟子给大弟子下了什么毒药似的，危言耸听，若不是自己是医修，精通药理，否则还真被他糊弄了过去。
“对于方折来说，暴血丹同小儿吃的糖豆没有区别。更何况，我二人终日相伴，我从未嗅到他身上有半分甜意。”
时仞听到这里，也稍顿了顿声音，“吾初时，亦是这么认为。后来一直猜测这暴血丹的用意，直到某天我突然想到……有一种炼器手法，需要暴血丹。”
江素心中默默重复，“炼器手法……？什么炼器需要器修服用暴血丹？
等等该不会，不是器修服用，他的意思是，将服用了暴血丹的人炼成器？
“人器？”
时仞没想到江素一个医修，能转瞬间便将这个词说出，声音哑了哑，低沉道:“正是。以人为器，炼制人器，又称，炼傀儡。”
红衣修士对这些一无所知，腿脚加快，片刻后便带着江素进了一家客栈。
这时候客栈中又不少人一楼大堂吃饭，木头方桌坐满了一桌又一桌，人声鼎沸，颇有西地的百姓夜里载歌载舞的风情。
这已经是方折“深思熟虑”后，挑出的一家最适合两位异乡人的客栈了。只因这家牌匾下加了行，四域通用字。
小二身着棕色衣衫，上短下也短，衣角处缝着彩带，手腕腰间有小铜铃，随着他擦桌子的动作，叮呤作响。
西域人都喜欢配些铃铛。
他瞧见了两位眼生的客官，立刻收了正打扫的桌椅，擦干净自己的手，上前往里请人。
“打尖的住店的里面请！诶嘿，两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方折扫了一眼不远处，掌柜的身后明码标价的文字，直接掏出一把白银扔在小二手里。
这小二眼疾手快，接的稳妥，他们是凡人，平日里用的白银最多，比地还不似中都发达，在这里和凡人的所有交易，都根本用不上灵石。
小二微微愣了一下，转瞬就读懂手里白花花的银子的含义。
这重量……这是……
“天字一号房，二楼左拐第一间，客官慢走，你要的吃食我们马上就给您送过去。”
小二的态度有些讨好，不过这副卑奴颜膝却并不过分，加上机灵劲儿，让人瞧了顺眼。
他悄摸摸多扫了几眼红衣男人怀中打横抱的姑娘，想着“这得是个什么姿色的姑娘，能让一个这般周正的修欢喜佛的大师带着。”
西域是佛修圣地，尤其是这有天下第一佛寺的镇魔寺坐落的罗兰城。
这里的百姓从小到大见过最多最稀罕的不是修士，而是各式各样的和尚。
有密宗的，藏传，所修之法不同，和尚们的着装皆为不同。
罗汉道的喜欢着短褂和武衫，寻常菩萨佛陀之道的仅着棕色袈裟，大师方折着赤色袈裟。苦行僧着麻木褴褛，僧袍上缝缝补补。
而方折的法衣，通体赤色如血，制式也与寻常修士不同，更像是往日里不常见的密宗欢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