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灵丹则是能保证他渡劫时灵力的充盈。
于云桀从身后一把抽出自己的长锄向空中扔去。
晦暗的长锄在交错的闪电中隐隐散发着属于金属的光亮。
“轰隆——”
第一道雷劫此时应声而下,从天空中直直劈向于云桀头顶的长锄,他将自身的灵力尽数汇聚于自己五指之上,御物之术此时被运用到极致。
长锄在空中被天雷击中,打出“滋滋——”的灼人声响。
每每于云桀将灵力上输到锄头处,都会化为白烟弥漫在长锄周围。
两息后,第一道雷劫结束。
于云桀除了消耗了少许灵力,并无旁的损失,冷面上颇有几分心境突破,得道时的意气风发。
江素静静眺望天边的雷云密布,指尖变幻,院中的结界被她亲自缩小,以凹的形态,将院中万年青周遭几丈地落在结界外。
包括正躺在树下的章云笙,睚眦,树上的蒲牢,以及……她自己。
“本来想活的,回来见到这魔物,就觉得晦气。”
“不如一起死吧,反正你们本身不就是死物吗?”少女勾着唇自言自语。
可是方才怕被雷劫牵连,要逃回院子的也是她。
像是听到了自己心中的质疑,江素呆愣了一刻,后紧紧皱眉,“我为什么会想死?”
她恍然睁眼,大声道:“对啊!我为什么要打开结界!我为什么要和这几人一起死?!!”
她的精神又出状况了……
少女猛然双手抱头,下意识的蹲下,牙齿轻咬本就惨白的嘴唇。
“不对……我为什么会想要死在雷劫下……我为什么要改变结界……我……我要活着啊”
江素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混杂了千百个声音,议论纷纷在讨论死亡的一百零八法。
她低声絮语道:“雷为至阳之物,可以荡涤阴邪灾厄……”
“对,灾厄……我身上有阴邪,就是那些从魔域来我识海中寄居的神识。”
她呆滞的看着身侧几人。
“章云笙……她……没有阴邪。睚眦本就是魔物……蒲牢为魔物,亦对这棵万年青纠缠不放……”
此时天边第二道雷劫随着第三道响雷接连劈下。
于云桀无力同时抵二雷,用法器将雷东引。
而那第三道响雷下一秒就出现在江素的院子上空。
强烈的至阳气息席卷江素的周身,少女木然的抬头,神情恍惚。
她知道……
她知道秘密是什么了,一切诡秘之事起始的原由。
万年青是榕树,这树的特点就是树冠大,夏日里遮阴蔽日,尤其是江素院子里这棵,极为高大。
而本身江素的院子中就遍布各色灵植,灵力积蓄充足。
高树招雷……百花纳灵,她这家就是个天然的引雷之地啊!风水学问题来了啊!
蒲牢也好,睚眦也好,都是魔物,甚至之前自己身上不听话的右手,亦是与魔界有关,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费尽心思的想要爬上这棵万年青!
魔界是什么!当世的至阴至邪之地,甚至没有五行六道的法外之地!
当时的右手突变是受魔域的魔物刺激,睚眦和蒲牢等死物若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脱离魔域,如果扔上至阳之物的雷,就会洗去浑身的阴邪!
他们想要往树上爬,因为这棵树又高又大啊!雷先劈高的啊。
“所以他们对于今天这种情况求而不得,诱导我赴死好让他们自己死而复生重回六道轮回!!!”
世界上没有真相,你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江素对于自己一向笃信无疑。
下一秒,响雷骤然冲着万年青的树干劈下,蒲牢一双龙眼空洞无神,却又像是看见了什么巨大的诱惑,连跑带颠的重新跑到树下继续向树干攀爬,四个爪子与粗糙的树皮磨出了火花。
在树下正抱头蹲着的江素看见这一幕,心道果不其然,像是吃瓜一般幽幽道:“蒲牢……你不必辛苦上树……”
“因为,就算在树下……也不会幸免于难啊?”
话音落,响雷在万年青上炸开,这苍翠欲滴的参天老树骤然碎裂。
浑身树皮掉落,枝冠似烟花一般轰然向周围纷飞,枝丫上携着至阳天雷引燃的火花。
而江素,章云笙,蒲牢,睚眦等,一起被雷劫波及,细小的电流遍布几人周身。
少女原本蹲在地上,自此一击,仰头倒地,蜷缩不起,昏了过去。
她倒地的位置正好在章云笙身侧,和睚眦刚好并排。
躺尸尸,排排位。
院中冷风拂过,透不入被结界包裹的的众多灵植花草。
尸身青白,皮肉上浮的孩童猛然睁开一双柳叶眼。
口中断断续续的吐出大团黑气,黑气似乎极为不舍,凝聚成团状妄图重新挤进他的齿下。
可惜这时的黑气就像个软皮糖一样有了凝实的形状,再也无法真切的进入他体内。
吐出黑气后的睚眦重新双目紧闭。
蒲牢从树上滚落在江素身旁,成为了排排坐的第四位。
它身上的黑甲龙鳞掉落几片,其余身上的鳞片更为光亮尖锐,亦是一团黑气从口中吐出,悬浮在几人上方。
黑气越聚越多,发现这两个熟悉的身体他们钻不进去,索性趁乱随意挤进江素和章云笙的口鼻之中。
少女似乎有所察觉,十分痛苦的紧皱眉头,一双眉目闭眼,亦能从眼皮下轻微的动静看出她的挣扎。
这次没人有保护她。
刚刚好,没有人……
是她自己打开的结界……是她自己引来的雷劫……是她自己想知道真相……
她早就病了,她的眼,看不透,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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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云桀已经扛到第八重雷劫,此时天空中的黑云聚集之势宛若山海倒悬倾颓,危险的气息如同猛浪要将他吞噬。
危险生机并存。
只要他挺过这第九道雷劫,百年寿数成化为千年,位列世间医道中上者。
元婴的医修……尽位于医仙之下。
于云桀原本着一身灰长衫,此时衣衫碎成片片条带,身体上散发着焦糊之味,血液沾在破烂衣服上,凝成的血块与发丝纠缠不清。
“果然医修不修体……这雷劫就是难渡。”他少见的开口自言自语。
他向来在意自己的声音。
那如同濒死老人一般的苍老沙哑之音总会在午夜梦回之时将他带回无药可医的穷苦童年。
而今,受江素的点拨,心境突破。
“我,于云桀在此立誓。”
男人的声音像是泥潭中翻滚的癞蛤蟆沾着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