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回来后,苏半夏就将今天把房子租给傅青夫妻以及杨思敏来访的事情告诉了他。
对于前一件事情,程延没有意见。
而杨思敏来访,他倒是沉思了挺长时间。
“怎么了?是上面对你有意见了吗?”苏半夏担心地问。
自从约克来华,赵家已经在上面人的眼里平反了,但在明面上毕竟还没有,苏半夏很担心给程延带去麻烦。
“没有,你别想太多了。”程延安抚地揉搓苏半夏的肩头,“其他的家属也被家访了,我只是没想到咱们家是杨思敏亲自来的。”
“她很厉害吗?”
“她……身份比较特殊,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这种外勤任务的。”程延也没太当回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用怕。”
程延订了后天的火车票,于是第二天苏半夏又和程延去了桂花胡同。
这次也是傅青和程延第一次见面。
“久仰大名程团长!”傅青先伸手。
程延握了上去,“我对您才是久仰大名,感谢您对晨晨的教导,这孩子现在身体这么好,都是您的功劳!”
“还是他自己踏实肯吃苦,我只是偶尔点拨一下而已。”
两个男人互相吹捧了半天,苏半夏都听累了,跟无奈的唐婷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相携进了院子。
仅仅一天时间,这院子已经有了几分家的模样。
门上的门帘,窗户上贴的窗花,房里的火炉,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
“唐婷,你真能干!”苏半夏由衷夸奖道。
唐婷不好意思掖了掖耳边的碎发,“我就是出了个想法,活儿都是傅青干的。”
“哈哈,那你们两口子都厉害!”
苏半夏只租给傅青和唐婷两间东厢房和东侧的耳房,正屋和西耳房都锁着的。但是他们也在不大的空间里打理出了一个家的雏形。
“看你们适应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苏半夏跟程延还真是来看看就走的。
“不留下吃个饭啊?”唐婷有些不舍。
“不吃了,我们明天的火车,要回去收拾东西。”苏半夏笑着说,“对了,之后晨晨来了,要是有个叫关洋的人来找,可以让他进来。”
唐婷和傅青不知道关洋是谁,但应了下来。
跟傅青和唐婷告别之后,苏半夏和程延没有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地享受着中午的阳光。
“程延,你觉得我这个决定自私吗?”
程延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半夏,“你哪个决定?”
“就是……不让苏晨回关家这个决定!”苏半夏讨厌死程延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德行了。
“自私不自私,不是你自己评价的,是要晨晨来说的。”程延问,“你觉得晨晨是在我们身边高兴,还是在关家高兴?”
苏半夏垂下头,“我哪儿知道啊!”
“我觉得是在咱们家高兴的。”程延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干什么呀!”
回到招待所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中间周岩还进来了一趟,说请苏半夏回到昌新港请她去家里玩。
苏半夏嘴上答应了,但是知道她是嫁给自己姐夫之后就怎么看她怎么别扭。
好在她也没坐多久。
“程延,你去把这幅画给郭宏图送去!”苏半夏从还没打包的字画里掏出一幅垂钓图给程延,“这个郭组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好了来取画的,一直也不来,就前天托人送来桂花胡同房子的钥匙,然后就没有动静儿了。”
程延没问什么,用包袱皮包住就出去了。
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给他了?”苏半夏把福多的东西收拢完,他们大人的东西其实是小头儿。
“给他了。”程延欲言又止。
“咋了?他嫌不好?”
“不是。”
“那是咋了?”
“他这两天一直没来,是因为挨打了。”
苏半夏惊讶极了,“挨打了?在京城这地界儿,谁敢打他啊?”
“他爷爷。”
哦。
“为啥啊?”
程延摇头,“不知道,我见他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养伤呢!不过据我猜测,跟李如意应该脱不了关系。”
苏半夏不能理解,“李如意再受宠,也亲不过郭宏图这个长子长孙吧,看你这描述,他伤得还不轻?”
“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从郭家离开的时候,李如意的丈夫要进郭家的门,被拦住了。”
豪门水深啊,苏半夏如此感慨。
第二天,一家五口,坐着专派的车到了火车站。来时有专机,回去可就没有了。
福多被小被子捂得只剩一双眼睛,小手使劲要脱离束缚触摸外面。
“程团长,程太太,我们就走了。”送车干部将几人的东西帮忙送到车站候车厅,客气地说道。
程延也客气跟人告别。
车程差不多一天半的时间,带着孩子真的不容易。好在程延提前跟列车员打了招呼,苏半夏可以去列车员休息室喂奶,还有奶粉可以顶一顶,不然这一路苏半夏不知道怎么度过。
她抱着孩子去喂奶的时候,还听见一些上岁数的女人小声说她“事多”“矫情”什么的,但苏半夏没有在意。
让她像那些女人一样,光天化日当着外人就喂奶,打死她也做不到。
有时候人也挺奇怪的,没结婚的小姑娘的清白珍贵得要命,被人看一眼好像就贬值了,可当这个女人完成了结婚生子这一人生大事,就一下子要抛掉前面十几二十年的羞耻心与自尊心。
人呐,真是奇怪!
一路上虽然辛苦,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波折。
下了火车到了出站口,就看见程延的司机小方站在不远处等待,看见程延的第一秒就跑过来帮程延拎东西。
“谢谢啊小方!”
“嫂子你跟我客气啥!”
军用汽车缓缓往驻地军属院儿开去。
苏半夏以为,她在这里待不久了。
但是没想到,她还是待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