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伦理哏

“我那里剩下一些草药,还能给孟书记凑出来,我去煎。”苏半夏用针包将用过的银针裹了进去。

“不不不,我去煎。”周岩忙站起来。

“我去吧,周姐,您可能没煎过,不知道怎么煎的。”

“我知道。”周岩觉得已经很麻烦苏半夏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都是自己熬草药,只是我不懂药理,方子还是要你出。”

苏半夏也没大包大揽,“行,那你一会儿跟我回去取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跟你说。”

“哎!”

“对了,那窗户该开也是要开”,苏半夏指了指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一点新鲜空气都没有,对养病也不好。”

周岩把窗户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让清冷而又新鲜的空气慢慢渗入屋内,与此同时,一直紧皱眉头的孟鸿飞也舒缓了眉心的褶皱。

于是二人又回到了六楼苏半夏的房间,刚刚离开的时候福多还在睡觉,这会儿已经醒了。

福多不爱哭,醒了之后看不到妈妈也没事,看见了小舅舅和姑姑在身边就放心地乐呵呵躺在床上玩儿。这会儿看见妈妈了,也只是伸着手要妈妈抱。

苏半夏没抱福多,去桌子边把先前程延买回来成包的药材一包包打开,挑选着自己需要的药材。

“苏妹子,你这当大夫的还随身携带着药材呢?”周岩问。

“哦,这个呀。”苏半夏往空果盘里放着看不出原样是什么的药材,“这几天我弟弟也发烧了,这不给他也得熬药吗?干脆一块儿得了。”

“啊?你弟弟也病了,那……这……”

“没事儿,他的烧都退了,再说了,今天晚上程延回来还会买回来新的呢。”

“啊……我都好了,怎么还要喝药啊?”苏晨闷闷不乐地企图拒绝。

“再废话,就再加一天。”

苏晨闭嘴了。

周岩忍俊不禁,但心里更感激了。

汤药照旧是在二楼厨房借炉子熬的。

苏半夏是第一次去,之前都是程延去熬的。

到了二楼后厨,苏半夏刚开了个头儿,厨师长就知道了她是谁,非常热情地让给她一个炉子。

“早就听程团长说他媳妇是个大夫,是你吧?”厨师长是个又高又壮的大爷,看上去十分面善。

苏半夏笑了笑,“是啊,师傅,他是不是又在外面胡咧咧了?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整天嘴没有把门儿的!”

“诶,我看就说的很到位嘛!”另一位厨师调侃道,“又俊又有本事!”

在后厨一众师傅的调侃之下,苏半夏觉得自己好像被程延立了一个很奇怪的人设。

好看、医术高、温柔贤惠。

这三个词,也就好看跟她沾点边儿。

苏半夏汗颜。

“妹子,看来你在程团长心里地位很高嘛,在外面这么夸你啊!”周岩笑得促狭。

苏半夏心里有一些甜蜜,但更多的是无语。

“谁知道他在外面怎么胡说八道的。”苏半夏脸颊被明火烤得热烫,红艳艳的。

粗瓷锅里草药咕嘟咕嘟冒着泡,苏半夏不时打开看水位,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

“妹子,你真厉害。”不知为何,周岩说出这么一句。

苏半夏扭头看见周岩的眼神非常复杂,有羡慕,有怅惘,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沧桑,仿佛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周姐,你没事吧?”苏半夏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周岩摇头,但苏半夏看见周岩的眼睛红了。

“其实……孟书记的身体没问题,好着呢,你……别多想,缘分到了会有孩子的。”苏半夏犹豫半天说,她想安慰周岩。

周岩一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有些黯然地垂下头。

“啊……他没问题啊,他只是……不想跟我……”

周岩断断续续地不知道在呢喃什么,苏半夏更是恨不得闭上耳朵,全副身心看炉底的火。

“其实……”

苏半夏闭了闭眼,一般这个开头,是要说些隐藏在心底里的话的。

“我不是孟鸿飞的原配,他的原配,是我姐姐,亲姐姐。”周岩现在倒是平静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跟苏半夏这么一个仅仅几面之缘认识没几天的人,说这些以往她恨不得藏起来的事情,可是她要是不跟人说说,她就要憋死了。

“其实我知道他没病,是他骗我,他说他在乡下帮老乡干活儿的时候伤到了,生不了。”周岩自嘲地笑笑,“我知道,他就是不想跟我生孩子,他觉得跟我生了孩子,就是背叛了我姐姐,背叛了他前面那个孩子。”

周岩抬眼看苏半夏,“他跟我姐姐有个孩子,今年该……十二岁了吧!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死活都不去医院吗?”

苏半夏静静看着周岩,周岩笑着,但是眼里一直在流泪。

“因为那孩子就是在医院丢的,在他手上丢的。”

感情还有点伦理哏在里面,看着周岩这么难过,苏半夏心里一堆不理解也没有问出口。

比如你为什么要跟你姐夫好。

比如你外甥都丢了你明明知道他心里过不去还在钻牛角尖他为啥不跟你生孩子。

比如……这年头咋这么多丢孩子的。

想想自己家屋里那个同样是被拐的孩子,苏半夏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那天虽说气话说出去了,以后再也不来京城了,要带着苏晨回昌新港,但是哪能真的那么做呢?

要不然她也不会专门去看便宜外公送的四合院,不就是为苏晨之后的前途铺路吗?

再加上郭宏图不知有意无意地透露的消息,这打算只晚不早。

苏半夏的心思已经跑到天边去了,这边周岩的悲春伤秋她压根儿没注意到。

两锅汤药熬好了之后,苏半夏又叮嘱了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便端着苏晨的那碗汤也回了房间。

苏晨还妄想逃脱被苏半夏按在椅子上,灌下了一万浓苦的汤药,喝完之后龇牙咧嘴。

晚上十点多程延回来之后,三个孩子都睡了,苏半夏把这件事情简单的给程延说了一遍。

程延有些诧异的看着苏半夏,“谁跟你说是这样儿的?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