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柳先生,苏半夏在心里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郭宏图这时候也看见了苏半夏手里的印章,“乖乖,这是……”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
秦成思,就是北柳先生。
“我认识老秦头儿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他藏着这一手呢!”郭宏图有些眼热地看着桌面上摊了一桌子的画作。
秦成思留下八幅画,其中四幅是梅兰竹菊,苏半夏打开的第一幅就是梅花图,剩下的四幅画的主题分别是垂钓、丰收、美人梳妆以及最后的一副最特殊的,中式水粉画。
“你卖吗?”郭宏图眼巴巴问。
苏半夏瞥了他一眼,“你这会儿说这话合适吗?”
郭宏图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你要是卖的话能不能先联系我?我一定不坑你!”
苏半夏本就不是个风雅人,对这些名人字画并不了解,知道个齐白石会画虾就不错了,更何况是自己不熟悉的时空,对于文坛画界,她实在是两眼一抹黑。
但是她目前也没打算把这些卖了,先放着吧。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闻中神秘的北柳先生”,郭宏图拿起玉笛摩挲,“怪不得,自从战争胜利后,就再也没有他的踪迹,不少人都以为他死了,懂画之人无不扼腕叹息,没想到……”
“没想到是被你姑奶奶金屋藏娇了。”程延冷不丁回答道。
郭宏图像见鬼了一样看程延,程延莫名其妙,“看什么?”
“这话你媳妇说我觉得正常,你说就不正常了程团长。”郭宏图看着程延不以为然的样子,啧啧感叹,“真是近墨者黑!”
苏半夏没心思跟郭宏图耍贫嘴,小心地把画卷又收了起来装回盒子里。
“这些东西既然价值连城,再放在这里就不合适了,你看怎么处理?”程延问。
苏半夏沉思片刻,“这种纸张跟别的东西不一样,自己收着很容易发潮发霉,之后好好的东西就坏了。昌新港临海太潮了,不能拿回去。”
“对啊对啊,我来帮你收,保证给你安排地妥妥当当!”郭宏图毛遂自荐。
苏半夏没理他,“先拿回招待所吧,回头找个专业的地方寄存。”
郭宏图冷哼,“这年头儿,你想找个专业的?想啥呢?”
苏半夏叹了一口气,的确,这个时代毁了数之不尽的珍宝古玩,什么字画花瓶儿古书玉器,前几年在垃圾堆里扔着,都没有人敢去捡,生怕惹祸上身,哪里还有什么专业寄存的地方呢?
“嚯——不只有字画呢,瞧瞧!”郭宏图拍了拍身后的博古架,上面满满登登的放着瓷器摆件儿。
“老秦头儿给你留了不少东西呀,我对他也不错,怎么也不说留给我点儿呢?”郭宏图顺手拿起一个淡青色笔洗,“程团长,这媳妇儿您算娶着了。就这么一架子,随便卖出去一件,够你们这辈子吃穿不愁的。”
那几幅字画儿,还好拿回去,这一架子摆件儿可怎么整?听郭宏图的意思还都是真品。
苏半夏打量着门窗。
郭宏图提醒道:“你可别有侥幸心理啊,先前没人偷,一个是张大民还是比较有“职业素养”的,再一个是他们一家在这儿住了十年。没人敢硬生生往里闯,但以后这地儿没人住了。说给你搬空就给你搬空,别人可不像张大民,傻了吧唧,开不开锁就不往里进。”
苏半夏又何尝不知道郭宏图说的有道理,可是怎么安置这些东西,她是真的很头疼。
苏半夏又在正屋的里间外间看了看,“大概其清算了一下,花瓶十四个,笔洗笔搁五个,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玉器摆件六七个,也没什么别的了啊。”
郭宏图懒洋洋的靠着门,“这还不够啊,这估计是老头子一辈子的积蓄了。”
天降一笔横财,苏半夏却不知道怎么去处理,真不是她凡尔赛。这些东西卖也不是,藏也不是。
还不如像刚开始郭宏图说的那样,给她留一箱子金条呢,她还好处理一些。
郭宏图要是知道苏半夏心里的真实想法,肯定要指天骂地说她山猪吃不了细糠。
苏半下眨眨眼,冲郭宏图咧出了一个谄媚的微笑。
郭宏图背脊发凉,“你要干啥?”
“郭组长为人正直,又助人为乐,一心为人民服务……”
“停停停——”
苏半夏的马屁还没拍完,就被郭宏图紧急叫停了。
程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媳妇儿要干啥呀?跟犯病了似的!”
程延斜睨了苏半夏一眼,“我要是没猜错,呵呵,她应该是想让您帮忙估个价儿。”
苏半夏猛点头,知她者程延也。
“不是不卖吗?估什么价儿啊?”
“万事无绝对呀,说不定哪天走投无路就卖了呢!”
郭宏图呸呸呸了三声,还敲了三下桌子,“胡说什么!”
苏半夏无语,“挺大个干部,封建迷信呢。”
郭宏图看了看手表,“今天没时间了,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先送你们回去吧。张大民两口子虽然现在是被带到派出所去了,但是张大民应该会把罪责揽到自己一个人头上,毕竟俩人还有个儿子,得需要人抚养,他们还会回到这里来的,你们勤盯着点儿。”
“那就走啦,这东西怎么办呀?”
程延思考片刻,“先在这儿放着吧,门锁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回头我们借着清理东西的名义,把这些运出去。”
也只好如此,苏半夏三人拿着装着画儿的八个木盒和那支玉笛离开了桂花胡同。
可能实在时间赶不太及,郭宏图开的很快。
“郭组长,你要实在着急,你要不把我们放前头呢,我们坐公交车回去也行。”苏半夏紧抓着座椅提意见。
苏半夏不是没坐过快车,但是从后视镜来看,郭宏图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她是真怕出事儿。
“这么突然要来看这套院子,为什么?”郭宏图突然发问。
“这是什么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吗?”
郭宏图觑了程延一眼,“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苏半夏跟程延对视了一眼,老实道:“先前不知道,现在大概是知道了。”
郭宏图猛地踩了刹车,难以置信地看着车后座的两人。
苏半夏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