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不去就是不去

南家的事暂且来说,算是尘埃落定。

南玉跟着南恒搬回了南家老宅,南家医馆在短短三个月之内重新开了起来。

还在以前的铺面,一样装修,坐诊大夫是南恒精挑细选的有经验的老大夫,本来这些老大夫大多是不愿意来的。要么颐养天年,要么怕了波澜,都想过个安生日子。

可南恒硬是一家家找上门,动之以礼晓之以情,把南家医馆的老铺撑起来了,还给几个老大夫排了班,每个人一天只上两天班。

就连乔浮白每周都去坐诊半天。

南恒更是天天在益世堂待着,像是长在那里了一样,后面跟着南玉一个小可怜儿。

南玉自小除了启蒙用的汤头歌,家里什么都没有教导,底子太虚了,现在南恒重新教起,对南玉而言,不亚于打碎根基重新筑。

他每周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他都不会不嫌辛苦地跑到军属院儿里抱着福多玩儿半天,然后跟苏半夏一通诉苦,说他师叔是如何如何严厉,他如何如何苦难。

但他说的时候,眼睛里是迸着光芒的,是有底气的。

看着如今朝气蓬勃的南玉,苏半夏欣慰极了。想想当初那个一潭死水般的晁解放,对比现在这个跟福多面对面嘎嘎乐的南玉,说他们是一个人,谁能相信啊!

益世堂重新挂牌开张那天,苏半夏带着程延也去了,她南氏传人的身份也在那天正式告知大家。

有惊讶的,有奇怪的,但是没有当众质疑的,毕竟南石老爷子下葬那天她也跟着披麻戴孝了,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只是回到医院之后,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包括李大夫,包括高景明,包括阮菲。

有的是态度更好了些,也更疏离了些。

但也有的是单纯的疏离,阮菲是最明显的。

小陈大夫倒是没有变化,只是看着苏半夏有些苦恼的样子拍拍苏半夏的肩膀,然后就去诊室了。

乔浮白抽空的时候跟苏半夏说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太把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庸人自扰了。南氏传人的身份对于一个中医而言,就是金字招牌,但对于一个庸医,那就是埋他的坟墓。

苏半夏也就将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也不是她心多么大,因为临近过年,京城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

秦成思不行了。

电话是郭宏图打来的,说秦成思临终之前想见苏半夏一面,现在靠器械和药吊着命。

苏半夏才不信呢,“咋,我不去他还不死了?那你们郭家大姑奶奶该感谢我!”

郭宏图沉默了片刻,“你来一趟吧,他……挺可怜的,当年他也有苦衷。”

“苦衷不苦衷的,不关我的事,都说上一辈儿的事不关下一代的,我们这都差两辈儿了,他也活了几十年了,又在勉强什么呢?”

“苏同志——”

“你不用劝我郭组长,我要说的,那天去你家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话筒里郭宏图好像一直在想理由,然后一阵“刺刺啦啦”的声音,再有动静儿就换了一个人。

“我是郭云。”

苏半夏不耐烦要挂电话。

“你别挂——”郭云急急地说,“算我求你,你带孩子来一趟京城吧!”

苏半夏嗤笑:“郭女士,您有多大的面子啊?你知道我孩子多大吗?他才十个月,他还没满一周岁,你要我在这数九隆冬的天气,带着孩子去见一个对不起我妈妈对不起我外婆的负心汉?看……你这个始作俑者的面子?你不觉得这十个笑话吗?”

京城这边医院里,郭云没有精致的打扮,形容灰败,她揉搓了一下眉心,“你来,我给你安排最舒适的软卧,一下火车就专车来医院,一路上决不让你的孩子冻着。作为交换,我把你外婆留下的东西给你,也把你外公当初为什么背叛你外婆的原因告诉你,你不会白来的。”

如果郭云面对的是原主,说不定还真有点作用,但苏半夏压根儿不在乎。

“我不答应。”苏半夏果断挂了电话。

电话又打来几次,苏半夏烦了直接把话筒撂着。

于是程延晚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身烦躁之意的媳妇儿。

“媳妇儿,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苏半夏正给福多织毛线帽,这次起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顺利,织了拆拆了织,毛线都打绺了。

“没什么,郭宏图打电话,我不想接。”

程延放军大衣的动作一顿,“郭组长?”

苏半夏漫不经心缠着毛线,“嗯,你什么事儿啊?还打电话?”

“哦,那个,你给我收拾一下行李,我得去趟京城,公干交流。对了,这次你也得去,给自己收拾点儿暖和衣裳啊。”程延挨着火炉子烤火。

苏半夏站起身要去衣柜,突然回头,“啥时候接到的命令?咋我也要去?”

程延被问得一愣,“差不多,四点多?你……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也不是你一个人儿,去就去呗,全当去玩玩了,天天不是医院就是守着多多,哦现在还多个医馆,你不烦啊?”

苏半夏沉下脸,“我去了,孩子咋整?”

“是啊,孩子咋整,我给师长打个电话,你就不去了。”程延没想那么多,手烤暖和了起身捧着苏半夏的脸亲了一口响的,才去打电话。

苏半夏擦着脸上的口水,没好气瞪着程延。

“喂,师长,我程延,我问一下,京城那个交流,我媳妇就不去了吧。啊,孩子离不开她啊,还没断奶呢!对啊!行行行,谢谢师长,好,我明天开会交给您。”

程延起身来接着苏半夏接着缠毛线,“说了,应该没事儿,不去不去吧,我回来给你带蛋糕,现在冬天一准儿不会化。”

夏天的时候,苏半夏刚出月子,程延去京城参加比赛,他回来的时候专门去友谊宾馆买了个小蛋糕,人家还给包装好了,结果一回家只剩下蛋糕坯了,奶油化了一盒子。

苏半夏心里的烦躁被程延一句话给抚平了,“我这心里总是不太踏实,觉得要出点儿什么事。”

程延抬眼笑,“能出什么事啊?你在我跟前,儿子在,妈在,欢欢在,大家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一点儿也不慌。”

苏半夏想想也是,沉沉虽然不在自己跟前,但每周一次电话是雷打不动的,她甩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尝试甩出去。

“叮铃铃铃——”电话又响。

苏半夏心里微妙的不安感又强烈了许多。

“喂,啊师长”,程延听着那边季先礼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为什么?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啊,……行,我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后,程延无奈说:“好像不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