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又跟着邵强走了,苏半夏是意外的。
更意外的是下午钱珊珊的上门。
来的是不仅仅是钱珊珊自己,还有在市里百货见到的那个女兵。
“嫂子,真是抱歉,我哥昨天喝多了酒,有点酒精中毒今天住院了,我们在这儿也不认识别人,只能再求助程延哥了。”钱珊珊面色惭愧,看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苏半夏点点头,“知道了,应该的,还有事儿吗?”
钱珊珊没想到苏半夏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就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这样还怎么编排她不愿意照顾战友呢?不过也是,她只是看上了程延哥的钱和位,只要扒在团长夫人这个位置上不下来,她才不敢管呢!
跟钱珊珊一起来的小女兵王丽见钱珊珊没有按照事先说好的说,反而还愣神儿了,她碰了一下钱珊珊的胳膊,脸上堆起笑容,“嫂子,听说您家有好茶,天气冷得很,招待所今天不知为什么热水也停了,我们能进去坐一会儿吗?讨口水喝。”
苏半夏似笑非笑瞧了王丽一看,看得她脸微红,人家分明是没有欢迎她们的意思,可她也没办法,不讨好钱珊珊自己又怎么达成目的呢?
“请进吧!”苏半夏让开了路线。
新年刚过没几天,目前还处于冬季,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墙角的那两树红梅散发着生气。
既然要喝茶,那就喝茶。
苏半夏拿出了苗茵送的第二副茶具,第一幅太贵,她舍不得用,第二副是苗茵看苏半夏到她那儿喜欢喝茶,过年的时候又从家里背来了一副便宜的。
当然,只是相对于第一套茶具便宜,这套雾霭云松在市面上依旧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尤其是在这好东西都碎了的时代。
苏半夏带她们走到客厅侧面窗台处的桌子旁,程延这几天又做出一套小茶几和藤椅,安置了一个喝茶区,在窗户边正好可以看到那树盛开的红梅。
钱珊珊一坐下就知道这个地方收拾得用心良苦,她倒没有往程延的身上想,在她心里程延就是个醉心事业的人,哪儿会有闲心在家里呢!
这肯定就是这个女人贪图享受,看其他的军属家里的摆设好,自己照猫画虎弄的,还真以为从村里出来吃两天洋饭就不是泥腿子了吗?真是可笑!
想到这儿钱珊珊心里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轻视与傲慢。
苏半夏熟练地烫壶温杯,没那么多细碎的动作,将红茶茶叶放进茶壶,热水一冲泡进去,馥郁的茶香便沁到空气中,散进肺腑里。
“好茶叶啊嫂子,哪儿来的好东西?”钱珊珊问道,心里却在暗忖,肯定又是花程延的钱买的。
苏半夏倒出第一壶,王丽也被茶香吸引,下意识就拿着小茶杯去接,苏半夏手轻轻按在王丽的手上,然后将壶里的茶汤倒进一旁的瓷碗里。
还没等王丽说话,钱珊珊就生气地瞪了王丽一眼。
王丽莫名其妙,自己委屈极了,来人家家做客不能坐着等人倒吧,迎一迎有什么的。
“是苗茵从家里拿来的,红茶,很好喝。”
看见苏半夏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钱珊珊更觉失了面子,又是狠狠瞪了王丽一眼,早知道她这么上不得台面就不该带她来。
苏半夏又将热水冲泡了一遍茶叶,微微等待了片刻后将小茶壶里的茶水倒进了面前小几上的三个小茶杯里。
澄红温润的茶水分外好看,茶香四溢。
苏半夏伸手示意,“请吧!”
王丽见苏半夏和钱珊珊拿起茶杯,这才畏畏缩缩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苏半夏见她神色不属,温柔道;“刚才是醒茶,第一泡不能喝的,不知道也没关系,不知道的人很多,这没什么。”
王丽的头更低了,刚刚喝了一口的茶进嘴里,什么味道根本就记不起来。
钱珊珊见她这副样子更觉没面子,只能勉强让自己的表情淡然,“嫂子不是农村来的吗?没想到嫂子还懂这些啊?是来了这里新学的吗?”
苏半夏又给王丽把茶水倒上,“没有,我本来就喜欢。”
钱珊珊心里翻了个白眼,骗谁呢!
说是喝茶也只是喝茶,苏半夏没话跟钱珊珊说,但钱珊珊的话可多了。
程延怎么救得她的命,以前程延怎么对她好,怕她安全出问题送她上下学,教她数学题,等等两小无猜的场面,说个没完。
苏半夏也不插嘴,跟听话本一样喝茶,就差坐在那边儿的摇摇椅上了。王丽也下意识观察她,她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还是她缺心眼儿没看出钱珊珊来意不善来抢她男人的?
钱珊珊说到程延教她数学题的时候,苏半夏喝着茶出了个神儿被呛了一下。
钱珊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还是忍不住了吧,快生气啊,快发脾气!
苏半夏咳嗽着,还在示意钱珊珊继续说,“咳咳——你、你继续,我就是——咳咳——呛着了,咳咳咳……”
程延教她数学题?你开什么国际玩笑?程延小学都没念完,到了军校学的也是速成内容。
上次苏晨拿着一个初中的数学问题来问他他都解不出来,钱珊珊起码是个高中生吧,糊弄谁呢!
被苏半夏这么一打断,钱珊珊忘记自己说到哪里了,屋里陷入了沉默。
王丽很尴尬,钱珊珊在生气,但苏半夏还是那副“风雨当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继续添水,倒茶。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苏半夏抬眼看向钱珊珊,“还说吗?”
“你——”
“不说我要做饭了,我弟弟妹妹中午下学回来要吃饭的。”
苏半夏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惹到钱珊珊了,“你根本就帮不了他!你只会做饭,忙活家里,你还会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上次程延故意叫你上台就是为了肃清谣言,都是你逼他的!你根本不会修音响,你——你就是个寄生虫!”
苏半夏没想到钱珊珊这一下来得这么突然,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准备,这一架早晚要吵的。
她也没打算忍,冷笑一声,“我是寄生虫?那你是什么?你就是搅屎棍!你就是粥里的老鼠屎!你知道自从你来给程延添了多少桃色新闻吗?你知道这样会影响他的前途吗?别人会以为他人品有问题,你是大院儿子女,不会不知道破坏军婚这种行为多恶劣吧?”
“我……他娶你是没办法,你逼他的,他不娶你就是千夫所指!”钱珊珊眼泪都被自己感动出来了,此刻她就是全世界唯一捍卫爱情自由的人。
“我逼他?我是他有媒有聘,有政审有结婚证儿的妻子,你算什么东西?”
“我跟他青梅竹马!”
“拉倒吧,青梅竹马,他当兵的时候都几岁了,青哪门子的梅?癞蛤蟆跟着乌龟走,你装什么王八犊子?”
钱珊珊先前是被自己感动哭的,现在真是被气哭的,“你粗俗!”
苏半夏一叉腰,“我粗俗?我好茶待着你,先前的都没跟你计较,你现在干啥呢?先前的道歉跟着你读过的书都装狗肚子里去了,我还没说你不要脸呢!”
王丽坐在原地话都不敢说,钱珊珊先前说是给人家下马威看的,结果自己毫无反手之力,被气得嗷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