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程三平下场

送走了陈秀芬,苏半夏越想越不对劲,甚至有点儿不确定那孩子是不是双眼皮儿。

她假装出门找程欢,往季家那边走去。

越往季家走,李桃花的声音就越大。

远远看过去,李桃花抱着孩子在家门口坐着为女儿哭灵,季家警卫员进进出出的,往车上搬着行李,看样子是真要被李桃花逼走了。

苏半夏站在一棵冬青后遮掩住自己的身体,但还是看不清楚那孩子的长相。

一个人从背后拍了苏半夏一下,吓得她几乎跳起来。

“嫂子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程欢奇怪地看着岁半夏。

苏半夏气得要揍程欢,程欢吓得要跑,被苏半夏揪住了领子。

“过来别动,那边儿人家有你认识的同学吗?”

程欢点点头。

苏半夏指了指李桃花,“你去那边路过一趟,看看那孩子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啊?”

“啊什么,快去!”

程欢揉着被揪红了的耳朵,磨磨蹭蹭地去“假装路过”。

李桃花沉迷哭哭啼啼,根本没有看路上往来的人,甚至她希望围观的人越多越好。

程欢走了一圈回来,“啥也看不着,那老太婆把小男孩的脸捂在怀里。”

苏半夏又看了一会儿,“算了回家。”

“但我记得那个小男孩儿应该是双眼皮。”程欢走在旁边说着。

“你记得?”

程欢无奈,“他当时盯我的肉干都要盯出洞来了,那大眼睛忽棱忽棱直转。”

“行,我知道了,回家。”

只要那个孩子是双眼皮,他就绝不是季师长的孩子。可季师长的孩子在哪儿呢?

陈秀芬的丈夫是季师长老手下了,从季师长只是个营长的时候他就是季师长的兵,这么多年一直在季师长手下,所以季师长家这点事儿陈秀芬很清楚。

上午苏半夏问季师长为什么不把孩子老婆接到身边来,陈秀芬也说不太清楚,这么多领导都是老婆孩子在身边的,尤其是战争结束之后,可季师长一直是一个人冷锅冷灶的,食堂吃饭宿舍睡觉。

谁家做的多他就去蹭一顿,食堂下班了他就凉水泡馒头。

可以说那些年,季师长过的还不如个光棍儿汉,光棍儿可不用把大半津贴寄回家。

曾嫂子生了孩子,也没有随军来,季师长忙于军务竟也没见上孩子一面。后来没多久曾嫂子人没了,季师长派人去家里接孩子,可大人带孩子竟都不见了。

可既然李桃花手里捏着季师长唯一的孩子,为什么不把孩子送这边来呢?能减轻负担对孩子也好,是舍不得钱?

这都几年了,又抱着孩子上门,还逼着季师长离开现在的妻子去娶她另外一个闺女。

“嘀嘀——”

后面车鸣笛,苏半夏回头看,岑媛摇下车窗跟苏半夏挥手。

“嫂子。”苏半夏微笑着打招呼。

岑媛下车,拉着苏半夏离车远了一些,程欢懂事儿地说回家做饭。

今天风有点大,岑媛头发被吹散了,她用手捋了捋。

“我看见你了,是找我吗?”岑媛说的是刚才苏半夏躲在冬青后。

苏半夏没想到岑媛看见自己了,也没被人抓包的窘迫感,微微笑道:“我只是去确定一件事情。”

岑媛挑眉,“什么事?”

苏半夏看着岑媛,她是个自信又优雅的女人,在医院工作见过多少难搞又蛮横的家属,绝不会被李桃花这么一个乡村野妇赶出家门。

哪怕现在她带着一车的行李,也没有被扫地出门的难堪,好像是要出去旅个游。

“那个孩子……你见过正脸吗?”

岑媛瞳孔微微颤动,“见过,是个挺好看的孩子,老季说随他妈。”

“季师长也不怎么跟您说孩子的妈妈吧?”苏半夏这话说得冒昧,也笃定。

岑媛嘴角轻抿,点点头。

“我也没见过前面那位嫂子,只是我听说,她是个单眼皮。”

苏半夏的提示就到这儿了,她也明白岑媛意识到了,岑媛是医生,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岑媛眼眶有些红,“我怎么会不希望孩子回来呢?全家属院都觉得我不想让那个孩子进家门,可我真的是想的呀……”

片刻后,岑媛收起了难得的柔弱,“谢谢你苏妹子,我知道了,我会跟老季商量的。”

她恢复了开始的优雅,从容地坐上汽车,“小苏,年后见。”

“年后见。”

家属院里的人走了大半,不少军官过年都要回家,平时孩子吵闹的的声音都少了。

远处李桃花的声音喊得嘶哑,没人问津。

回到家程延正在打电话,他招招手让苏半夏上前。

结果话筒,里面传来袁雪的声音。

“夏夏——”

“嫂子,上次我们打电话都没打通啊,你们怎么老这么忙啊?”苏半夏把袁雪当知心朋友,说话不自觉有些撒娇。

程延侧目,苏半夏瞪他一眼,看什么!

“前阵子又下雪了,我们家属院那边电话线压断一根,电线都不通电了。”袁雪听见苏半夏的声音也很开心,没接到电话她也很苦恼。

“啊?又下雪了?”上次那场雪已经很大了,她有点担心在家的程妈。

“是,对了,你之前那个大嫂她弟弟打人那个案子判了,二十年。”

二十年?苏半夏挑挑眉,王彩琴没从程三平手里撬出钱来吗?

“其实要是他们家肯花钱和解的话,拿到谅解书是可以轻判的,但……”袁雪忍不住笑出声,“你猜这个钱为什么拿出来?”

没拿出来钱来?程三平手里至少有一千多,不说程延这些年寄回家的,还有他们这些年攒工分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呢?不拿钱王彩琴能算完?

“钱啊——没了!”

苏半夏眼睛都瞪大了,没了?

“什么叫没了?被人偷了?”

袁雪声音里的笑意止都止不止,“不是,你还记得你离开之前他们家那房子塌了吗?”

“记得啊。”

“钱就被程三平放在床头腌咸菜的菜坛子里,房梁下来正好砸着坛子,当时光顾着救人了,没注意坛子,估计程三平自己也忘了。直到你大嫂兄弟的案子不得不判了,她娘家急了,找上门要钱,王彩琴一根上吊绳一挂,说不拿钱就带着孩子死,程延继父没辙了,就让儿子去取坛子里的钱。”

“然后呢?”

“然后扒拉开那碎罐子,包钱的防水布都被不知道是猫啊狗啊的撕烂了,钱被咬成了七八千片碎片。”

袁雪感慨一下,“挺多钱呢,反正这个事儿传遍了整个枣姚县,没听说谁家钱装菜坛子里被猫狗啃了的,当时那老头儿就晕了。”

苏半夏听得也过瘾,程欢离开,程妈离开,甚至程三平骨折,都没有这一下让他痛。

两个女人通过电话线像个千里笑个没完,又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把电话给了男人说些正事儿。

苏半夏松开电话的时候,程欢饭都做好好久了,在锅里闷着。她一进厨房就看见程欢坐在小板凳上烤火。

苏半夏转转眼睛,“程大丫,我跟你分享个快乐的事儿啊!”

程欢咬牙,“不许叫我程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