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六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什么意思啊,这个案子跟涂不涂护肤品有什么关系吗?”
青梧用看傻子的眼神对他报以关爱:“一个热知识,护肤品是很容易摸出来的,毕竟其中的大部分成分都无法被脸部肌肤吸收,所以摸起来跟素颜的手感可不一样。”
云樾神色凝重,“这也就是说,如果莫文文如果在睡觉之前涂抹了护肤品,那么她的脸现在至少应该是光滑的。而且桑榆小姐摸的是莫文文的脸颊靠耳朵,不存在护肤品被眼泪冲掉的情况。”
荀六终于反应过来:“但是莫文文现在似乎是素颜,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今天凌晨三点之前洗过脸?”
桑榆下意识离莫文文远了一些,“说不定她发现尸体的时候,正好洗完脸回来。”
青梧说:“还有一点,你的证词里也满是漏洞。”
“你说昨天晚上十二点发现的不对劲,你睡的好好的,突然感觉身边的人在乱动,之后你爬起来就看见他走到了镜子前面画着什么。且不说你是怎么准确的知道十二点的时间,房间里的镜子离床距离并不近,光线也非常昏暗,你是怎么做到那么远却看的那样清楚的?”
莫文文的证词有一些问题,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让人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现在青梧把证词里的不对劲点出来。
在场的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莫文文咬紧了后槽牙:“这也只是你们的猜测,我晚上跟他吵了一架之后脸上都是眼泪,出去洗一把脸也无可厚非啊!再说了,就算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你们看到的她站在陆白尸体边上不是更可疑吗?”
“这就是另外一个疑点了。”青梧抬起眼眸,“昨晚九点左右打水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你打的水是最多的,可是你却偏偏选择出去洗脸,会不会是因为,你房间的水被你用光了呢?”
陈知秋平光眼镜一闪,折射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我也看见了,莫文文指使陆白打水,四大桶的水不可能一下子就用光,你应该也没洗澡没换衣服,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就是莫文文将这些水都用来处理血迹了。
在场的人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莫文文。
她突然像是发了狂一般站起来,猛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翻。
瓜果贡品和海神像前的烛台伴随着香灰落了一地,橘色的火光在地面闪烁几下后熄灭,仅存的几枚火星子映照出莫文文憔悴而疯狂的脸,“你们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的很讨厌你们,明明自己也不是完美无瑕的人,偏偏喜欢用那种审判的眼神来看着别人,然后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莫文文咬白了唇:“没错,陆白是我杀的,可是我没有错!”
陈知秋瞪着她:“杀人还没有错了吗?”
“有什么错,杀这样一个天天嫌弃我不够好看,说他要什么女人就有什么女人,说他为我付出了一切,每天问我要钱的男人,我何错之有?”莫文文癫狂的大哭起来,“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我为了他直播带货,每天把那些下三流的护肤品往脸上涂了又涂,可他居然嫌弃我素颜变丑了,还说我永远比不过他初恋,这样一个男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荀六哀叹一声,胳膊肘一怼青梧:“你会说话,你劝劝她。”
青梧一脸莫名其妙:“有什么好劝的,我觉得她说得对啊?”
荀六:“你特么……”
莫文文崩溃的哭着,五官接近扭曲:“而且我还发现他跟好几个女人聊天,我怎么能不恨啊,明明他说过会一直爱我一个人的!”
紫苏不知何时飘了出来,抱着胳膊在一边叹气:“诺言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莫文文又看向青梧:“你现在一定在看我笑话吧,如果我有你这么漂亮,是不是他就不会喜欢别人了?”
青梧摇了摇头:“这你说的不对哦。”
“为什么?”莫文文不解道。
“因为你其实已经很好看了,只是爱情中的自卑和敏感蒙住了你的眼睛。”青梧说,“我比你厉害的一点,不是我有多么好看,而是我从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去改变自己,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就是最好的。”
“我独我,世间唯一的我;我述我,无论平仄或正格。”
莫文文愣在了原地。
良久,她像犯人被逮捕时那样伸出了双手,将自己从阴影中过渡到熠熠的烛光之下。
“你们投我吧。”
黑暗中,有一滴晶莹的泪缓慢滑落下来。
祠堂的正中央在此时凭空出现一个投票箱,旁边放着十一支竹签和一只做工精美的毛笔,所有人可以用毛笔在竹签上写下自己要投票的名字。
桑榆和韩月牙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投票。
其他人投票时,莫文文都孤独的站在一侧。
唯独轮到青梧投票时,她突然快步走到青梧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青梧写莫文文名字的手一顿,烛光透过长入蝶翼的眼睫在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小片阴影,“什么?”
莫文文非常快速的靠近青梧耳边说了句话,随后向后退去,在竹签上一笔一画工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眼见着青梧捏着竹签的手指迟迟没有松动的意思,莫文文握住她的手,将两只竹签一齐扔进投票箱里。
祠堂中海神像的正下方出现一扇圆形的石门,血字提示需以凶手为祭方可打开。
莫文文走过去之前,经过青梧身侧,声音微乎其微的说了句:“谢谢。”
青梧听到了。
她转过身,没有去看莫文文死亡的场景,算是给她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云樾站到青梧身侧:“她跟你说了什么?”
青梧漫不经心的揉搓着手指上的竹屑:“她说,昨晚她看到桑榆进了祠堂。”
云樾微微挑眉:“你好像并不意外?”
“为什么要意外,进过祠堂的又不止她一个人,”青梧笑了起来,“我之前,也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