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风临查到的地方不在京都,而在一个靠近华国北部与邻国相接的地方。
这片地方位于高寒地区,长年累月被铺天盖地的冰雪封藏。
青梧坐着神迹提供的越野车进入这片地区时,恰好遇上一阵暴风雪。数不清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地面的沙土结了厚厚一层冰,汽车碾过去时能听见冰渣挤压在一起的窸窣声音。
京都如今还是七月流火的天气,从那里赶过来简直就像是从火炉直接跨进冰窟。
尽管此时越野车里开足了暖气,呼啸的寒风还是时不时钻进车里。
临近下车时,坐在副驾驶的蒲风临扔了件厚实的外套给青梧:“穿上,别冻感冒了。”
“多谢。”
青梧穿好外套也走下车,回头看了一眼。
纯白的一大片雪景中,不远处还有几个小点正在往这边赶,都是神迹部门派来协助的人,他们在附近成立了一个驻地。
“先去帐篷吧,里面全都是驱寒的东西。”蒲风临往手心哈了口热气,带领一行人往提前搭建好的帐篷走去。
青梧环顾四周,经过一棵树时,不经意的从一片下垂的树叶末端掰下来一根冰柱。
她看着冰柱在自己掌心融化,脸色难得的变了变。
紫苏缩回了红绳里:“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青梧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但她依旧风淡云轻的神情,接过蒲风临为自己泡的一杯热茶。
“暖暖身子吃点东西,接应我们的人马上就过来了,”蒲风临说话的声音顿了顿,“这边风雪太大,飞机什么的都过不来,一路开车辛苦你们了。”
旁边的几个神迹部门的人员齐刷刷的回应道:“没事,大哥放心!”
这是青梧第一次跟神迹的工作人员直面接触,她感觉蒲风临的官职应该比蒲江大得多。
茫茫冰雪中,神迹部门的其他人很快赶了过来。
蒲风临热情的介绍:“这是我们的一个分队长,你叫他小祝就行。”“这是青梧,我们神迹部门的第一个编外人员,很厉害的!”
青梧跟祝融互相点头示意。
祝融说:“请允许我跟你讲述一下这片地区大概的情况。”
青梧递过去一杯热茶:“坐下慢慢说。”
祝融神色一僵,半晌才扯出一个苦笑:“恐怕我也坐不下了。”
他突然说道,“冒犯了。”
接着便把自己的两只裤腿撩起来,露出两节机械制作的假肢,假肢是光滑的金属材料,不知为何没有制作膝盖关节的位置,只是从大腿根笔直的延伸下来,没入一双单薄的直筒靴里。
蒲风临喉头滚了滚,有些不忍的别开头,替祝融解释:“如果给假肢制作关节的话需要润滑油辅佐,但这边天气太寒冷了,润滑油会被冻住,其他材料又不容许他高强度的运动。”
青梧没问什么,只是站起来把热茶递给祝融:“我站着听你说。”
祝融眼眶慢慢热了:“好,我现在跟您具体讲一下这边的情况……”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前。
那时这片冰天雪地还没有这么寒冷,且有一部分华国人在这附近居住,靠近这片区域的城镇很多,不少人做着跟邻国相关的进口生意。
某天夜里,城镇的警察局只剩下一个年轻男警值夜班。
一个小女孩走进了警察局,她把头埋的很低,声音沙哑的问:“叔叔,请问我可以来报案吗?”
年轻的男警员瞬间从睡意里清醒,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当然可以,小妹妹,你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爸爸妈妈全都融化了,叔叔。”
男警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定睛看过去,才发现一丝不对劲,小姑娘的声音沙哑,有着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成,可她明明还没有警察局的桌子高,最多五岁的年纪。
男警员吞了口唾沫:“你……你抬起头来,让叔叔看看。”
小女孩慢慢抬起头,露出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的半边脸:“叔叔,你不要怕我。”
男警员瞬间被吓的大叫起来,但恐惧过后,他还是忍着害怕走到女孩子身边,看到她已经融化的双腿:“小妹妹,你家在哪里,叔叔现在就叫人一起过去看看。”
小女孩说那边没有地址,但是自己可以带他过去。
于是男警员打电话喊来了整个局子里的人,还呼叫了周边镇子的警力,一起去女孩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地上有好几滩血水,全都已经结成了冰。
“这件事情直接惊动了神迹的人,我们迅速展开了调查,”祝融神色凝重的说,“我们一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辐射所致,因为这片区域在很久之前有过一个核电站。但经过国家专业部门的仪器检测,证明由于时间久远,这里的辐射早就已经低到不足以影响人类了。”
“所以我们就开始猜测一切会不会跟诡门有关,甚至跑去了那个废弃的核电站监测,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过诡门的痕迹。”
“直到某天夜里……”
祝融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款款说道:“那天我们小队依旧住在女孩家里,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有一个同伴突然听见了一丝声音……”
青梧看向他。
“是警报的声音,像是八十年代那种防空洞的警报,具体什么声音我说不太清楚,让人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点慎得慌,”祝融回忆道,“一开始我们还在想是哪里有警报没关吗?但是后来我们队里突然有个队员叫了起来,我立刻过去查看,才发现他的一只手臂像融化了一般,顺着身体流淌下来。被融化的液体流过的地方也开始融化,最后整个人都变成一滩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