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宫初见暴君

林娇娘抚着她刚被打过的脸颊红了眼眶。

“清清,你没事吧,快让娘看看。”

都怪她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欺负。

“好女儿,别管娘,等天一黑你就逃吧。”

林娇娘把这些攒下的几两碎银一股脑塞给沈清清,她宁愿死,也不要自己的女儿进皇宫那个火坑。

沈清清把钱推回去,她舞得动手术刀,却耍不起大刀。

这年月,她一个姑娘家,没有大把银钱傍身,到哪儿都是任人宰割的命。

“娘,您听我说,女儿进宫未必不好。”

与其关在后宅任由磋磨,还不如去皇宫闯荡一番。

以那对黑心夫妻俩的性情,就算没有进宫这茬,也不会给原主找门好亲事。

进宫之后,反而能掣肘沈氏一族,让他们不敢再虐待娘亲,何乐而不为。

林娇娘放下茶盏,重重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宫里的情形,听说,皇上他,他下半身瘫了,无法人道,恐怕时日无多……”

皇帝殡天,无子嗣的妃嫔都得跟着殉葬。

这哪里是什么出路,分明是一条不归路!

沈清清抚着母亲的胸口,让她稍安勿躁。

关于宫里那位皇帝,这段历史她可太知道了!

宇文轩是大顺朝有名的暴君!

天启二十六年,继后苏佳柔联合丞相害死皇帝,私自放开黄河水道,淹死太子带领下得胜归来的三十万大军。

俩人以为奸计得逞,太子连同三十万大军一起死了。意图伪造遗腹子,混淆皇家血脉,趁机篡权。

谁知太子一身浴血出现在先皇葬礼上,伺候先皇的贴身太监拼着最后一口气,递出先皇诏书。

“今册立太子为新皇,若太子不在,则改立北境王。”

北境王是先皇胞弟,正值壮年,手握二十万大军镇守边疆,他若回来,别说继后丞相,文武百官都得靠边站。

两害相权,继后跟丞相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奉太子为新皇。

可惜,回来后的太子已经不是往日银枪烈马的大顺战神,他折了双腿,废了武功,只能任人摆布。

据史书上说,继后曾送百美,无一能入新皇的眼。

废话,她用脚趾想想也知道,万一有一美生下孩子,那新皇的死期就到了。

毕竟,文韬武略的太子殿下哪里有嗷嗷待哺的稚子好摆弄?

可是后来呢?

关于新皇的落魄史就只记载到这里,后面就是他崛起反杀,掌握朝政后成了赫赫有名的暴君。

见女儿出神,林娇娘越发担忧,悄声打开窗子朝外望。

丫头婆子、家丁小厮、门房护卫将她们这方小院围得严严实实,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可怎么办?

见林娇娘连连垂泪,沈清清柔声安慰。

“娘,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不准还能混个皇后当当,给您请封诰命。”

说完,拉着母亲安置,母女俩静静躺在床上,凄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地白霜。

林娇娘一夜无眠,沈清清却睡得香甜。

她相信,曾有赤子之心的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翌日傍晚,宫里人过来,抬着小轿等在院外。

沈清清换上丝帛质樱粉色裙装,坐在铜镜前细细梳妆。

原主从来都是荆钗布裙,头一次打扮地这么郑重,硬是把一旁的丫头婆子看直了眼。

樱粉色衬得她一张瓜子脸肌肤莹润如珠,鬓角上的赤金发簪尽显娇艳华贵。

铜镜中人眉眼弯弯,盈盈一笑,眸中宛如拘着一汪秋水,明艳动人。

林娇娘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垂泪。

或许她当初就不该上京来寻沈卓安,她们娘俩在眉州就算日子清苦,也好过如今朝不保夕,任人践踏。

梳妆完毕,沈清清走到沈太傅跟前:“父亲,别忘了答应我的,七日为期,我若得不到想要的,您知道后果。”

沈太傅脸上一僵,点头应下,把厚厚一沓银票递过去。

“进宫不许夹带,为父把嫁妆换成银票,你带着傍身。”

沈清清接过银票,分出一半塞给林娇娘,福身一拜:“娘,女儿走了,您多保重。”

林娇娘不肯要,却抵不过沈清清的力气,泣不成声。

喜娘上前给她盖上盖头,扶着人出门,刚走到轿子前就被人拦住。

头上一轻,盖头掀开。

太后宫里的大太监转圈打量着沈清清,阴阳怪气。

“沈大人,你当咱家眼睛不管用了?沈家嫡女怕不是这位吧?”

大太监一面说,一面捻动手指。

沈太傅会意,立刻双手捧上银票。

“还望公公多多照拂小女。”

大太监咧嘴一笑,拱手:“那是自然。”

说罢,给沈清清重新盖上盖头。

轿帘掀起,沈清清脚步顿住,“父亲别忘了答应女儿的”,等沈太傅应了,才抬脚上轿。

小轿连同宫人消失在街口。

大夫人脸色沉得几乎滴水。

“老爷,你不会真的要把这贱妇抬为侧室吧?”

沈太傅安抚地揽过大夫人肩膀。

“夫人莫气,我不过是哄她的。”

“呵,七日,上一个抬进新皇寝殿的,不到半柱香就被扭断了脖子。”

大夫人这才开怀:“活该,谁让这小贱人冲撞我!老爷,未免夜长梦多,咱们得赶紧给宝珠相看人家了。”

两人相扶进门,剩下林娇娘一个,两人的话她听在耳里,心口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她可怜的女儿……

另一边,小轿从角门进宫,晃晃悠悠停在新帝寝殿外。

“沈采女,咱家就送您到这儿了,剩下的您就自求多福吧。”

采女,位份只比宫女略高,连自己的庭院都没有。

轿子落地,轿帘掀开,一个小宫女上前扶着她往里走,进了内殿就撇下她,自个儿跑了。

什么情况?

沈清清一头雾水地掀开盖头,目光扫过四周。

堂堂新皇寝殿,就比原主爹家还要寒酸。

博古架上空空如也,桌上茶盏也是带裂口的……

再往里走,绕过屏风,腐臭血腥气扑鼻。

沈清清微微皱眉,定睛看去,床榻上躺着的男人一身血污,汗湿的发丝紧紧贴在鬓角,棱角分明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烧得起了血口子……

沈清清心里一惊,这就是新皇?!

他们怎么能这么糟践人!

难怪清风朗月般的太子殿下会变成暴君。

换成她,莫说是人,就连路过的狗她都得踹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