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外坐了多久。
在安灵出来之前,他想了很多。
无数次自责。
直到安灵出来的时候,厉柏远站起身,才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都麻了。
现下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
在安灵被推出来第一时间,上前询问情况。
打头那位医生,语气轻松,告诉男人并没有什么大事。
厉柏远听到之后,也就没有再追问。
他担心自己的声音会打扰到安灵休息。
等到将人安顿完之后,厉柏远和医生谈起她的具体情况。
厉柏远刚才已经听到,安灵没什么大碍。
将医生叫过来也只是想知道后面的注意事项。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医生还是和刚才一样,语气松弛,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安小姐的伤口,只需要平时稍微注意一下,剩下的就没什么问题。”
“伤口。”厉柏远听到医生口中两字,声音都大了几分“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为什么会有伤口。”
医生被厉柏远突然大声,喊得愣了那么一瞬,后解释“只是划到皮肤并没有伤及内脏,并不算大碍。”
在医生眼里,安灵进了这样规模的手术,只是被划开皮肤,就是没有什么大碍。
然而在男人看来,只要受一点伤就算是有事,他在医生开口前甚至都不敢想,在他到之前,那群不要命的烂人会对安灵做什么。
厉柏远接受不了她的身体上有一点伤痕,更何况是因为自己的情况下。
男人周围冷气骤降眉头越皱越深,医生在一旁被吓得满身冷汗。
回想自己曾说过的话,前前后后没有一点说错的地方,怎么就能让男人变成这个样子。
“她伤在哪里。”厉柏远压下情绪第一时间,询问安灵伤在什么地方。
“在右侧腰处。”
医生如实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厉柏远点头道谢后回到病房。
床上安灵双眸紧闭,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男人看着床上和女人泛着苍白的脸色,薄唇紧抿。
眼神下移,定到刚才医生说到的受伤位置。
现在的安灵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从表面一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厉柏远伸出大手,将女人腰侧的被子拉到一边。
再将她的衣服向上推去,直到露出安灵受伤的位置。
可惜的是,厉柏远并没能看到女人的伤口,而是看到一层围着腰际宽大的纱布。
想来就是用这个围着伤口。
纱布上沿弥进病号服,下沿刚好停留在小腹处。
只是个纱布就能这么大,更别说里面还有一条伤口。
此时厉柏远,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安灵的伤口,胸膛中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现在的他除去担心,剩下的就是要将安灵亲手划成这个样子的无良医生拉出来,在他身上划上个千百刀,才算解恨。
还有,厉柏远想起自己找到安灵之前碰见的那个女的,然后就是那个女的派的刀疤脸。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男人一直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安灵的伤口反思,以后一万个不能放安灵一个人,这一次可能是因为自己运气好,在真正出事之前赶到了。
如果还有下一次,再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安灵身边,是不是就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
衣服被敞开一半的人没有感到冷,毕竟病房里的暖气充足。
说难听点就算脱光,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并不代表沉睡中安灵就感觉不到旁人视线。
睡梦中,她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这次并不像第一次那样,离得远。
反而离得很近,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
穿着黑色衣服坐在床边,尽管脸上面容是模糊的,但是总给人一种感觉很亲切,担心她的感觉。
安灵正在思索,床边的身影总给他一种自己认识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身边的影子又不见了。
眼前一片漆黑,又没了意识。
厉柏远看着床上已经躺了能有两小时的人,她躺了多长时间,男人就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
但还是一直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也许是安灵感受到身边男人心中希望。
缓缓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睛。
她撑开酸痛的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天花板。
此时安灵的意识思想都还是懵的,后转头看向床边男人。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为什么,安灵在第一时间看到厉柏远之后,并没有感到惊讶,反之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我没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而厉柏远在看到床上人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才重重松下一口气。
他心里是知道的,不敢怎么样,安灵都会醒过来,但是直到现在她真正醒过来的那一刻,男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听到并不太吉利的问话,男人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将安灵的衣服给她拉了下来,再盖上被子,后开口,声音中同样带着点沙哑“你命大。”
安灵有些委屈,不自觉地瘪了瘪嘴巴“哦。”
她心中有些气,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一半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嘴里还吐不出什么好话,还不如不问。
厉柏远能感受到她的小脾气,说了两句听起来没那么有攻击性的话。
但结果是,因为男人从来就没说过什么哄人的话,听在安灵耳朵里,不过是一样的。
此时的厉柏远正看着床上的安灵头疼,想着到底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她才能不生气。
“你刚才是不是动我衣服了。”安灵突然的反应打断他的思绪。
厉柏远愣了那么一瞬,后如实点头。
看到男人的样子,安灵却是慌了,她面上表情开始变化,有些紧张“我刚才只问了,死没死,还没问我还是不是完整的。”开始有点要哭的迹象“你刚才一直看着我的腿,我还没有感觉
是不是我的腿没了。”
等到她说完之后,像是只要男人点头,就要马上哭出来一样。
后面安灵却感觉有些不对,那群人不是说要掏自己的器官吗,怎么腿没了。
此时她的心态已经濒临崩溃顶点值。
刚才在醒来的时候,厉柏远确实在盯着自己的腿看。
并且安灵平时说的话,在男人耳朵里根本不会被听进去,怎么今天又想着哄她了。
越想越糟糕,如果再放任她一直想下去,怕是连自己只剩下能思考的脑子这件事,都能猜到。
最后还是厉柏远及时制止了她荒谬的想法。
男人声音有力,将安灵思绪拉了回来“你麻药刚过,要是能马上感觉的四肢你就要开始担心了。”
厉柏远说着,大手伸进被子里,为安灵轻轻按摩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