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人坐在玻璃窗边的桌子上吃得开心。
屋外厉柏远将指间香烟放到唇边,再放下,香烟转过肺部,从男人薄唇间迸出。
烟雾瞬间将男人面容笼罩,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隐约看见眼神很冷,彻骨的冷。
餐馆内,安灵将碗中最后一口米饭解决掉,才算是真正放下筷子。
她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幸福地靠在椅背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吃过好吃的饭了,好满足。”
顾竞也同时放下筷子,笑着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安灵。
她接过道谢后感慨“谢谢,现在如果能躺在床上直接幸福感爆棚。”
“温馨提示,吃完饭还是乖乖消食之后,再躺下来休息。”顾竞柔声提醒着,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提议“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然后送你回家。”
安灵也懂,但她就是太懒了,自己的胃病除了经常不好好吃饭之外,就是吃得很撑直接躺在床上造成的结果。
所以她欣然同意顾竞的提议。
安灵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却并没有打算穿上。
此时的顾竞去前台结账,她站在门内等他。
在他结完账之后,安灵才想起一件事,她笑着“不好意思,今天说好我请你的,又让你付的的钱。”
而顾竞只是笑了笑,开口道“你可以下一次再请我。”
他说出这句话的意思确实是想和安灵还可以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顾竞清楚知道自己的内心,也能意识到自己对她是有一点好感的。
安灵这边觉得顾竞的提议没有任何问题,便点头欣然答应。
说着就要开门往出走。
可还没等门打开,她的肩膀被一只手轻轻拦了一下。
是顾竞,他看着安灵怀里的衣服,有些严肃地提醒“把衣服穿上,这么出去明天不是感冒就是发烧。”
安灵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刚才吃饭的时候吃热了,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件外套。
她抬头笑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外套穿上。
这一笑,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而对面的顾竞就不像自己这么看了。
他看着安灵的笑脸,愣了神。
安灵笑的时候,不仅面上看起来很甜很好看,就连眼睛都是亮的。
一股暖暖的热流,流进自己的心窝里。
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般轻飘飘的感觉。
就连冷风刮在脸上,都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最后还是安灵出声拉回他的思绪。
“果然还是最喜欢A市的冬天,雪落在树上,街上,让人看起来心情就会变好。”
顾竞顺着她的话向街边的树上看过去,纯白的雪色覆在树干上,有些被太阳晒化变成又再次结成冰。
新雪无缝衔接在上面,像是一块白色的椰蓉蛋糕。
临近新年,A市的天空好像是受到召唤一样,每一天都下着白雪,为整个城市添加一层喜庆的氛围。
安灵垂眸看着自己的鞋,踩在雪上嘎吱嘎吱响着。
不知觉间听得出神。
就这样两人没有交流,走了很久。
直到顾竞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你刚才问我既然是一位主任医师,为什么又要在咖啡厅里兼职。”
安灵收回放在自己脚上的视线,看向身旁。
顾竞思绪飘远,将自己心中,之前没能说出来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而安灵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心情却一点点沉重。
之前爷爷在世的时候,她和爷爷一起行医,遇见过很多被命运折磨的苦难之人。
尽管她们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了,但到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她因为这种事情,有段时间一直都很失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爷爷也注意到她的情绪。
安灵那时候才十二三岁,小小的坐在床上,爷爷就坐在床边的矮凳上。
他看着安灵,语重心长娓娓道来,她心中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那时候的安灵才知道,不是什么人都会像自己这么幸运,尽管被抛弃,但还是有爷爷陪伴自己。
而她看到的那些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他们可能因为贫穷常年吃不饱饭,在早年患下顽疾,因为家中有亲人,自己不能自私地占用勉强维持生计的钱,只能一拖再拖不敢去看。
最后落得无药可医的下场。
也可能是原本过着很好的生活,却不想家中有一个好赌博的家人,输光全部家当,几年甚至是十年,好不容易要还清了,已死罪人,又为他们带来一笔不小的欠款。
家中女儿已经攒好的嫁妆,被要账人抢走,临走时毁掉小女儿的清白,父亲一气之下与那要帐之人拼命,结果惨死。
母亲带着女儿去投靠往日最信任的亲人,却被亲人告发位置,最后母女站在悬崖边痛哭流涕,双双跳下。
你说上面那几个人活该吗?他们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吗?
不,他们本应该拥有更加美好的生活,却被‘不得已’害成这样。
但凡他们可以,就不会想往最糟糕的这一步走来。
而顾竞说出的话也是一样。
安灵听完之后,久久不能出声,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嗓子里。
他们两个从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互相告知自己的姓名。
而这一刻,安灵前所未有完全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姓说出来。
因为顾竞口中的事实,让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会是安家的亲生女儿。
一年前,安灵那时每日正常经营自己的医馆。
而顾竞因为学业有成,家庭幸福,已经成为了A市最顶极医院的副主任医师。
就在这时,安家同时发现了安童身体上的问题。
他们闻名去了A市最有名的医院,看最年轻,最有能力的医生。
而顾竞在当时已经是一种炙手可热的存在。
一个很平常的周三,他坐在办公室里,放下手中水杯。
拿起手机,给母亲回了一条消息。
还没等发送过去,办公室的木门从外面被打开。
然后命运,不,也许不能这样说,不能说是命运。
是蓄谋。
顾竞因为原则性问题,拒绝柳玫霜的无理请求。
而后,安家因为心中怨恨曾拒绝过他们的这个医生。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本就已经无药可救的病人,他不知缘由。
就这样接手。
最后的结果是人死了,他被病人的家属告上法庭。
实际上,已逝病人家属是被柳玫霜指使的。
被指使的人单纯就是为了丰厚的赔偿金。
而安家才是真正想将他们家搞到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