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灵笑道“不是,我要去医馆拿工具,您给我一个地址,拿完之后我自己去。”
厉柏远依旧热心“我送你。”
“不用,这儿的路我熟,最迟明天早上,我准时到达厉家。”安灵皮笑肉不笑,这人怎么比牛皮糖还难扯。
推拉间,两人已经站到电梯前。
贵金色的电梯门,比镜子还要亮,此时安灵身旁站着的男人,深入潭水的瞳孔,看不出喜怒。
很明显厉柏远依旧不买账,还举起那只和安灵亲密接触过的大手,意味深长道“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去?”
“怎么会,那就麻烦厉先生了。”安灵虽不信男人会将自己掐死,但真的不想再体验那种将死不死的感觉,只能先同意。
几人走出电梯,两排工作人员整齐划一地站在门口,齐声“厉总。”
厉柏远面无表情走在前方,很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安小姐,请。”王邑拉着门把手示意。
安灵走出门,一辆幻影停在路边,车窗打开厉柏远已经坐上后座。
俊美无可挑剔的侧脸,少了点疯狂的神色,正常许多。
车辆平缓驶离,安灵转头看似在欣赏窗外快速划过的风景,内心其实正想着到底怎么才能摆脱厉柏远。
医馆有一个后门,通着的地方是很多条错综复杂的幽暗小巷,安灵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走出去的路。
但总不能一直让厉柏远跟着她,安灵很清楚男人和女人身体构造上的差距,要从厉柏远的眼皮底下溜走,几乎没有可能。
她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车开得很快,不过一会就已经到了医馆门口。
医馆位于A市老街,街道的名字和人一样,晚上休息的早,现在不过下午七点街道上只剩下零散几个过路人。
昏黄的灯光穿过树影照在地上,大部分都被遮住只够看得清楚路。
安灵首先从车上下来,掏出卷帘门的钥匙,哗啦,露出独属于老街的古韵木质镂空门。
厉柏远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作势走到哪跟到哪。
“那个…厉先生,您还是不要跟我进去了吧。”安灵转身看着厉柏远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厉柏远将厚重的外套退下交给王邑,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进。”
内搭的毛衣并不算厚,根本无法抵御冬日的风寒,但男人像是丝毫没有感觉。
不等回答,抬脚便要走进去。
“唉…等等。”安灵忙拦住,欲言又止。
厉柏远对她这副样子感到非常可疑“怎么?你想把我拦在门外然后你好逃跑是吗?”
安灵的小心思一下被猜中,但她还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因为里面…有香。”
“放心吧,安小姐,我一个大男人没那么娇气,没废物到连香都闻不了。”厉柏远撇嘴一笑抬脚又要进去。
“屋里的香你真闻不了。”
厉柏远闻声停下脚步“哦?”
他双手插兜眸中蓄着凌烈,仿佛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就可以将她碎尸万段。
安灵略显为难地说出缘由“真的不骗你,五年前有高人来算过命,高人说医馆每天来的人太多,阳气过盛,需要每晚点一根香才能得以平衡,
这香虽叫香,却有一个禁忌,若是女人问了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如果男人闻了,可能…”
厉柏远看她半天挤不出完整的话,语气变得不耐烦“可能什么?”
“可能会不孕不育。”安灵平静且快速地说出最后半截话。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空气仿佛静止,只听两人不远处一个沉重的呼气声。
站在车旁的王邑差点憋不住笑。
厉柏远身上动作一僵,一直淡定自若的表情中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声音又沉了几分“几分钟。”
“十分钟就好。”安灵听见男人的话,知道自己这是蒙混过关了,连忙出声。
男人闻声转身拿起外套重新披到身上,背对着安灵看不出情绪“多一秒,后果自己承担。”
眼看自由在向自己招手,安灵才懒得听他说什么,转身钻进医馆。
用只能自己听见的音量“慢慢等着吧。”
安灵回医馆,并不是单纯想要甩掉厉柏远,她确实还有东西要拿。
五分钟之后,医馆后门,安灵在黑暗中行动自如,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长的头发编成鱼骨绑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纯净的黑眸在夜色中露出点点亮光。
她将手中年代久远的手机放进上衣内兜,投入黑暗。
十分钟已到,进去的人却迟迟不出。
厉柏远蹙眉察觉到些许异样,细想来安灵答应下来有点太过轻易。
厉家派的人在医馆那么多天,她都没有同意,却在被绑之后只是简单推脱两下,就应了下来。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医馆里还是没有动静。
“王邑,跟我进去找人,”他动作极快地脱下外套直接甩进车里,很明显能感受到他现在已经变得烦躁。
竟然被一个小屁孩耍着玩。
王邑不敢吭一声,跟着老板后面走进医馆。
虽然他心里后怕进去之后会不孕不育,但还是更怕狂躁时期的老板。
厉柏远刚走进医馆就闻见了一股很重的香味。
“厉总,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王邑掩着鼻子,闷着声说。
医馆里很静,完全没有人的气息,厉柏远快步摸索着其他出口。
身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回头,王邑已经晕倒在地上。
厉柏远上前查看,突然感觉手脚绵软无力。
是香,医馆里的香味有问题。
顺利跑路的安灵正在去往朋友家的路上,她拿出口袋里的老年机,熟练打出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抬手放在耳边,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我已经见到厉柏远了,安家寻亲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那边的人给安灵透露安家寻亲的时间,是在三天后,到时候她就可以顺利回到安家,等她进了安家之后在联系。
安灵挂掉电话,将老年机的电话卡取出来,折断,随意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去朋友家之前,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安灵走进殡仪馆来到爷爷的灵位前。
将一枚铜钱,轻轻放在爷爷的灵位旁,擦了擦落在台面上的灰尘。
爷爷说过铜钱保平安,安灵为了让他安心每次来时都会带一枚铜钱。
她看着爷爷的灵位,眸中蓄满思念“爷爷,我现在过的很好,用您教我的本事挣了钱,您在那边别担心我。”
“告诉您一件事,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回安家了,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安灵轻柔的声音变得冷冽。
殡仪馆到了下班时间。
安灵不舍地看了爷爷最后一眼,照片上的人正在对她笑,看到爷爷的笑脸,她的心头泛起苦涩。
“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A市最近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
安灵仿佛再次看见被埋在大雪之下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