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真情实感的与他说了半天,竟一个回应都没有等到。
等到的只是他冷冰冰的一句,要离开。
难道她在他眼里,就如此无足轻重?
“可哀家不愿让你走。”
太后往前一步,葱白的指尖勾着他的腰间的玉佩,手掌抚过玉佩,声音细细绵绵,与她的眉眼一般娇媚。
“我们之前感情一直都不错,可不能因为你娶妻以后,就冷落了哀家。你应该清楚,只有哀家对你是一片真心,也只有哀家才可以陪伴你最长的时间。”
太后按耐住怒火与委屈,好声好气的哄着他。
她贵为太后,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摆明是给他一个下来的台阶。
他识时务的话,就应该顺势服软。
那么她可以当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太后娘娘,你应该比微臣更加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儿是永恒的。”
殷灼淡淡说了句,手起剑落,玉佩落在太后的掌中,冰凉的触感与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金丝缝制的系带说断就断。
“殷灼!”
太后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多了几分埋怨。
“太后娘娘自重。”
殷灼一路踩着血路而来,从没有靠过谁,自然没有必要成为太后娘娘的裙下之城。
以至于太后邀请他成为入幕之宾,他丝毫兴趣都没有。
“罢了,这些事儿等过几日再说也成。既然你执意要走,那么哀家也不拦着,免得你愈发的觉得哀家烦。那么哀家就请你喝一杯茶,你喝了茶,那么哀家就算了。”
太后优雅转身,亲自倒了一杯茶,指尖抚过茶水,笑吟吟的递给他。
殷灼神色缓和几分,豪气的拿起茶杯仰首喝完。
当茶盏落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时,殷灼已经转身离开。
太后望着他的背影,指尖缓缓收紧,随手砸了玉佩。
直到玉佩在地上四分五裂后,她眼里滔天的欲望才消失几分。
十月末的天气,空中飘着零星细雨,但人声鼎沸。
既是刺客又是偷情,夫人姑娘们看得不亦乐乎。
即便热闹已经散场,他们依旧聊天的火热。
“真没想到京城第一美人儿江若云是这种性子的人,还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长得美的不见得性子能好到哪儿去。这一次江若云怕是把所有面子都丢光了。”
“她霸占第一美人儿的名头那么久,是时候让让给其他人来坐了。免得京城的所有青年才俊都只盯着她一人。”
众人各怀鬼胎的聊着,还不忘踩江停云一脚。
“话说那江停云的性子变了许多,残暴得很,像是个泼妇。”
“何止是泼妇?你都没看见她的眼神有多么的吓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与冷面阎王殷灼乃夫妻,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这贱人下手还真是重,我的脸现在还疼着,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杨夫人最是嘴碎,自然是被江停云打得最惨的那一个。
她是户部侍郎的夫人,从来都是她给别人脸色看,还真没有谁可以给她脸色看!
她怀恨在心,盼着有朝一日把仇报回来。
“江停云这死丫头还真是没轻没重,要不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哪儿能让她得逞?这一次有这好运气,下一次未必有。”
几个同样被打的夫人地位不如杨夫人,自然吹捧着她。
“那是自然,她看着就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可督主是个太监,怎么满足她?那她这性子不就暴躁得很?”
杨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气,也就只有口头上诋毁几句,才能心里找回一点儿平衡。
而江停云出门后,莲步轻移,打算在这冷冽的湖边随意走走,算是散心。
好巧不巧,就听见杨夫人高声说的话。
此言一出,周围人哄笑出声,纷纷朝着江停云身上投去审视打量的目光。
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笑她嫁给一个太监,那么永永远远没有办法体会到作为一个女人的极致快乐。
杨夫人余光瞥见江停云,得意洋洋的转过身,微微抬了下巴,明晃晃的挑衅。
嫁给一个太监,还不让说么?
江停云轻笑一声,倒是把他们几个吓了一跳。
嫁给一个太监他不恼羞成怒也就算了,怎么还笑出声儿来?
这女人疯了不成?
前世的江停云不知道殷灼只是一个假太监,对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
不过后来她知道了,她之所以成为太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外人这些蠢货,自然无法得知真相。
“你笑什么笑?难道我们有说错么?现在没有督主与太后娘娘为你撑腰,你还狂得起来不成?”
杨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她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碰见江停云又怎么可能放过?
江停云笑得顾盼生辉,一张鹅蛋脸宛若上好的美玉,她上下扫了杨夫人两眼,倒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不就是前世惨死在男宠手下的那个夫人么?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到别人家房事儿?你夫君你都管不过来呢。”
江停云话音刚落,众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管好户部侍郎?户部侍郎可是出了名的好男人,府中姬妾都没一个。
“江停云,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敢造谣,我们可是要去太后面前告你!”
几个夫人立马开腔为杨夫人抱不平,都已经被打了一顿了,还不能发泄一下?
“你张嘴口臭,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又多,一看就是没男人的样子,可见你夫君已经很久没去你房里了吧?杨夫人?”
江停云缓缓上前,一双眼既含笑带魅,又有着少女般纯然的天真。
面对这么一双眼,不论她说什么话都令人信服。
杨夫人脸色骤变,眉头皱得愈发的深,额头上的细纹几乎可以把苍蝇给夹死。
其他几个夫人觉得不可思议,侍郎大人是个宠妻之人,怎么可能从不进杨夫人的房?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杨夫人的脸色几乎与雪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