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险峰行

天机扬了扬拂尘,开始继续往下讲。

祖师来到男子身边,见男子面无血色,胸口一把宝剑贯穿而出,浑身血迹斑斑,已然是命在旦夕了。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男子的同伴,男子似乎是独身一人来到此地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拔出插在男子胸口的宝剑,给他点穴止血,那男子已然如死人无异了。

她不忍心男子暴尸荒野,只好将他背入仙霞洞中。

她每日给男子传功疗伤,辅之以采摘的山中草药外敷内用。

其他都还好办,可有一样难处。男子受伤非常严重,昏迷不醒,无法自己喝药,即便用勺子将药水喂到嘴里,他也无法下咽,这着实让祖师有些为难了,她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祖师的脸与男子的脸贴的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抬起头来,满足地笑了。

“对,就这样,你小子不喝药,我非要你喝。”祖师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祖师猎来一只野兔,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兔子的皮剥了下来。因仙霞洞之前有人居住过,所以洞中基本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她从洞中找出丝线和绣花针,将兔子皮破洞之处一针一针缝严密,然后她找来一节拇指粗细的竹子,截下一段,用针线固定在兔皮上做一个水嘴,这样一个简易的水袋就做成了。

她先将熬好的药灌进了水袋,然后将水嘴放到男子嘴里,用力地挤压水袋,水袋中的药虽然被挤到了男子嘴里,但是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见此情景,祖师只能用左手捏住男子的嘴巴,右手挤压水袋,这样在压力的作用下,才将药水灌进了男子的腹中。

草药中有一味药叫金铃子,极具疗伤功效,比千年人参都要好上百倍。但此药也是非常地罕见,一般只生长在极高极冷之地,祖师寻遍了无量山,也只寻到了三棵而已。她将寻来的每一棵金玲子分做数段,每顿药放入一段,金铃子和其他药放在一起,需慢火煎熬三个时辰,方才能将其药力熬出,与其他药物的药力相合,产生出最大的药效。

于是祖师白天采药,晚上便熬药喂药,此中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曾想过将男子送去医馆,给医馆一些珠宝让他们负责医治,然后自己便离开。

可一来以男子现在的伤情,若自己不出手相救,医馆中人必定无人能救,那么男子只有等死。二来男子为自己所伤,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昧着良心不顾,那样的话与狭义之道大大有违。三来多日间照顾男子,男子虽然始终昏迷,但与男子朝夕相处,漫漫地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想到这样送他去死,心中竟生出怜惜和不舍之情。

这一日三棵金铃子已然用完,可男子依旧命悬一线,没有好转。无奈之下,祖师只好将之前的金铃子药渣凑在一起,再熬一次。她心中明知如此熬治多半不能起到作用,但这危急关头她却无计可施,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药熬好后,她用兔皮水袋喂给男子喝了,刚喝下去时,她细细观察,并不断地为男子把脉,发觉男子脉搏并无异常,反而比之前强劲了许多,眼见着和常人的脉搏无异了。她心中开心之极。

“算你小子命大,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回你可死不了了”祖师看着男子英俊煞白的脸庞,自言自语地道。

眼见着男子无碍,祖师也松了口气,她太累了,身心疲惫,就进入里面一间石室睡下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已是半夜三更时分,仙霞洞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着青石,抚弄着碧草,乒乒乓乓、淅淅索索。洞内烛光摇曳,清雅脱俗的姑娘在青石床上熟睡,也许是感觉到有点冷,睡梦中的她将身上披着的一件兽皮被往上拉了拉。继续熟睡着,一张粉嫩的面庞含着微笑。

“小子。。。命真大。。。”只听得她时不时地梦中呓语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雨夜的静谧。祖师也被惊醒,她马上起床查看情况。

只见男子上身和脸杵在地上,腿侧搭在床上。脸上已全是污血,嘴里还在不停地一大口一大口呕出黑血。

“喂,喂,你怎么了。。。”祖师扶起男子,焦急地问道。

可男子双眼上翻,还是不停地呕血。祖师把住他的脉门,脉搏已弱不可见,眼见是不活了。

情急之下,祖师点了男子的穴道,左手扶着男子坐定,右手催动真气,向男子背心送去。

“你可千万别死啊,别死啊,,,不然我白救你了”祖师一边给男子输送真气,一边焦急地喊道,语气中已有了一点哭腔。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男子似乎有了好转,呼吸也平静了许多。祖师已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真气,他将男子放倒在床上。因为她太虚弱了,在扶男子躺下的同时自己也跟着爬了下去,竟然昏迷了。

洞外的雨下的大了,不时滴夹杂着雷声,就这样祖师爬在男子胸口昏迷了有半个时辰,这才悠悠转醒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光靠真气支撑,他是活不过今晚的。”虚弱的祖师焦急万分。

“可无量山我都搜遍了,根本再也没有金铃子了。。。

无量山、无量山、对,点苍峰。无量山我只有点苍峰没有上去过了。。。

可点苍峰直插云霄,高不可攀,即便在平时我真气未损时,我也上不去啊,要不然我早去过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没办法,不然他今晚必死无疑。。。我不能看着他死。。。”祖师心乱如麻。

祖师从洞中找来蓑衣穿了,带上了攀岩的绳索。她的轻身功夫是一流的,要在平时她是不用带绳索的,可今天她为了救男子几乎耗尽了全身真气,更重要的,现在要攀爬的是高耸入云的点苍峰,她不得不依靠绳索。

她背上了采药的背篓,戴好雨笠。转身就要出发,她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要拼了命地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雨越下越大了,夹杂着雷声与闪电,屋漏偏风连阴雨,似乎连老天都要和祖师作对。

点苍峰直插入云,峰名取点破苍穹之意。

一记闪电闪过,点苍峰下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只见她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抬头往上看着。

她借着闪电的光亮看清上面的岩体,将绳索甩出,这绳索一端带着精钢打造的梅花钩,梅花钩牢牢地抓住岩体。她便抓着绳索往上攀去。

雨水落在山体岩石上汇集起来,不断地冲向她的身子,冲向她娇嫩的脸庞,眼睛被水渍打的没法睁开。脚下不断地打滑,她是上三步,退两步。

就这样她只能用手脚摸索着慢慢往上爬。等到绳索快要用尽,她便找一个能站住脚的地方停下来,取下梅花钩。等待下一次闪电闪过,然后她再向上看清岩体,甩出绳索,继续往上爬。

这样循序渐进爬到半山腰时,忽然,一阵大水冲下,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摔了下去。还好她提前用绳子绑住了身子,才不至于摔下万丈高崖。

她的身子悬挂在空中,找不到着力点,要在平时她可以借助掌中推出的真气,将自己推回岩体。但现在为给男子疗伤,真气已几乎耗尽,根本无法施展出来。

在这万难之迹,她慢慢地晃动身体,使得自己在空中像荡秋千一样来回荡了起来,她一次比一次荡的远,眼看着就要靠近岩体。一个闪电闪过,她借助着闪电的亮光伸手去抓岩体,可岩体实在太滑了,这一下竟然没有抓住。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瞥见了岩体旁向外伸出的一颗松树。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松树的树枝,然后慢慢地爬上了树干,往树根处爬去。

越到树根处,树干越粗,后来她发现这个松树居然有好几丈粗,树根直插到岩壁里。她靠在树根边的岩壁上,想着在此略作休息,然后接着往上爬。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吗?可是我舍不得,不忍心”她心中百感交集,拧成了一团乱麻,眼泪夹杂着雨水在这电闪雷鸣的夜里悄无声息地流下。

她懊恼地握紧拳头,反手往身后岩石砸去,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一拳力量很大,居然将岩体砸出了一个小洞,只听得“库浓浓”一声,杂碎的岩体似乎掉进了山洞里。

她转过身往身后的岩体看去,等到一道闪电闪过,他终于看清了,原来身后的这层岩体只有薄薄的一层。她用力地从刚才砸出的那个小洞开始往外不断地掰碎岩体,直到掰出一个人能钻进去的洞为止。

又一道闪电闪过,一个黑乎乎的岩洞赫然出现在面前,一声雷鸣“轰隆隆”,滚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