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清微笑眨眼，心说成年人作什么选择题？
当然是都要！
但表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满满为难：“这不好吧？毕竟都是一个市的，算起来也是兄弟单位。闹到开车的地步不好看不说，我们富裕小队要俩卡车也没啥用啊！”
清河松香厂新任王姓厂长只呵呵：这可不是你刚刚说要松香、要设备的时候了哈？
催债的时候就讲合约精神，约摸着不合适了又谈兄弟单位情谊。
还净可着你了呢！
绝不惯孩子，更不惯别人家孩子的王厂长嚎自己才刚刚上位，就接了这么好大个烂摊子的种种无奈。再次重申，要就给破车，不要就拉倒的态度。
爱怎么着怎么着。
苏玉清咬了咬下唇，求救地看着高书记，像是要让他帮着拿主意般。
可高书记从小秘书干到现在，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只一搭眼，就从苏家兄弟的骤然亮起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了好么？
这丫头要账是假，要车是真。
偏偏那老王一把年纪了，还是个憨的。不用怎么撺掇，就利利索索上套。人家刚说可以用松香、用设备顶，他就急吼吼地主动提起了拿旧货车顶。
可真是……
高书记叹，刚想着帮衬松香厂些，别让他们赔得太惨。
但王厂长硬是接收不到他的好意，一把年纪哭哭啼啼，各种叙述自己的为难。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可算被组织上认可提拔当了这厂长。
结果却接了这么个烂摊子，上任就不是在被催债就是被查账的路上。
你道是为什么？
还不就因为缺德前任唬着之前富裕农场的场长，签得那丧良心的合同么！附近有过类似合作的，都把合同翻出来看了又看的，就怕成为富裕第二。
要求赔钱的要求赔钱，怀疑被坑的怀疑被坑。
那倒霉玩意儿一颗花生米结束那作恶一生，倒是一了百了了。只苦了他这个接任的，不是被这个闹上门，就是被那个闹上门。还三不五时的，被新来的县领导训话……
简直把自己形容成那苦藤上结的苦瓜。
直听得高书记眉头微皱：“既然你这么为难，那不如让贤？”
这才吓得他立即住了口。
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满满领导您怎么说，咱们松香厂就怎么办的乖巧姿态。
高书记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在苏玉清的力邀之下跟着去了趟清河松香厂。亲眼看了她们怎么三兄妹一条心，把那两辆虽然只有三四成新，但根本不影响使用的卡车挑得一无是处。
然后再满脸‘虽然亏了点，但兄弟单位也不容易。’的表情，‘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那两台卡车并上千斤松香的。
最初，王厂长义愤填膺，看着她那目光好像能吃人：“你，你简直是趁火打劫！满打满算一万多而已，你还敢开口就让我们两台卡车？我们这可是解放车，三万一辆呢……”
苏玉清微笑：“瞧王厂长这话说的，这怎么能是我们要呢？高书记还在这儿呢，明明就是你再三再四强调，要钱没有，只有这两辆破车的。”
“我们这车……”
“全国统一价，三万一辆嘛。不光要钱，还得有批条，否则根本没处买去。可那是新车不是么？你这说破车都有点委屈人家破车了，啧啧，瞧这轮胎，带花都快磨平了。全车上下，除了喇叭不响哪儿哪儿都响，发动机都快生锈了。还三万呢，三千一辆都得是人家爱买的。”
苏玉清微笑截过他的话头，慢悠悠绕着那两辆卡车转啊转，一边走一边挑毛病。
还说关于车，她是个门外汉。
二哥才是多年老司机，比她更了解些，要不要的，还得让他帮着掌掌眼。
已经看出了妹妹要压价打算的苏爱家还能说什么呢？
他直接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从专业的角度又把俩的毛病说了个遍。
并当场表达反对意见：“与其把一万多花在这么两台破破烂烂的车上，咱们还不如要钱、要松香。反正有我在运输队，也不愁大队上没有车用，根本不需要大价钱买这么两台破烂玩意儿。”
“一万多两台都不要吗？”
“多少有点不值，而且没必要。”
苏玉清哦了一声，接着就对王厂长歉意笑笑，满满要接受专业意见的样子。
唬得王厂长还以为她真要改变主意，仗着自己在高书记面前有排面而坚持要钱、要松香甚至要设备之类。
赶紧自己又掉了价儿，不但两辆车都开走，还外送了千斤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