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横竖就俩字儿——没钱

正好路上颠簸,苏玉清赶紧专注开车,从这儿一直到目的地都没再搭话。

苏爱军特别无奈的摇摇头,跟自家二哥努嘴:看见了吧?现在的妹妹简直官生脾气长,一说起她不爱听的,人家就直接沉默了。长兄如父。大哥不在家,二哥你就是头大的,赶紧管管!

才回来第二天就被回旋镖扎中的苏爱家:???

当年我这么说,是为了让你们这些猴子更听话。不是让你们有样学样,拿这话来制约我的啊!

但苏爱军不管,二哥回来了,他就直接大撒把。

只一门心思干活挣钱就好。

当哥哥的回来了,他啊,要安安分分做个弟弟。

吃粮不管穿。

苏玉清才不管两个哥哥是怎么眼神交锋的呢,她只边开车,边打腹稿。到了目的地就熟练报备,又一次被高书记的秘书亲自迎去了他办公室。

跟她同行的苏家哥俩也跟着,并享受了下跟领导握手的待遇。

然后……

这俩还在心潮澎湃,苏玉清同志就已经眉头微皱,特别熟练地卖起了惨:“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愿意大忙时候放下生产任务,跑这么远来给领导添麻烦。实在是……”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起清河松香厂现在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

别说催债了,她现在但凡到人家厂门口都得被瞪两眼,被骂两句害人精呢。

在高书记眼里,小苏可是个好同志。

研究白羽鸡养殖,推广反季节蔬菜。把个小小的富强生产大队发展到如今,又是市报、省报又是国家报的。

本人出尽了风头,也带着他这个书记面上有光。

才刚上任哪么两天半?

就把整个富裕农场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还抓到了那么大只硕鼠,保护了公有财产……

夸都夸不过来呢,还骂?

提起这个,苏玉清就满脸苦涩:“这不是他们前厂长虽然胆大包天,吞了不少钱。可是下边职工却没跟着占什么便宜,现在却要被追债嘛!他们愤愤难平也是有的。可……”

苏玉清摇头,低声说总要有人为这个事情负责,富裕小队这个亏不能白吃。

毕竟她们名为富裕,实际上却土壤贫瘠,自然资源少。好不容易有点进项,却全都被贪了,这不是要几千农场人的命么?

天知道今年大家伙卖了松脂后有多欢心鼓舞,就盼着追回损失然后再接再厉,也能真正富裕起来呢。

高书记讪笑:“按理说,他贪了多少,就该退回来多少,绝不能让人民群众受一丝一毫的损失。可他又是胡吃海塞,又是乱搞男女关系的,钱都花了七七八八……”

如数归还,是不大可能如数归还的。

苏玉清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不辞辛苦跑到市里来啊!

她也不含糊,又把当初那张合同拿出来:“您看,当初那合同上盖的,可是清河松香厂的章。”

所以这笔账,严格说来得跟松香厂算。

哪怕那位前厂长死了,这账也不能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个几百上千人的国营大厂来说,一万多块钱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才刚把手头上的事情捋顺,就被急吼吼叫来的清河松香厂新厂长:!!!

虽然但是,好端端的他为啥要帮清这笔糊涂账呢?

卖惨而已,谁不会?

四十好几,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大老爷们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满口都是对蛀虫的愤恨与他们清河松香厂的委屈无力。

横竖就俩字──没钱。

认了这合同也没钱,只能对富裕农场那边表示同情与歉疚。以富裕松脂只要送过去,就肯定照单全收,尽量当天结算。

后面那些苏玉清根本不听,她只一脸感动地道:“不愧是国营大厂,办事就是敞亮,一点也不推诿。本来我还怕你们不认,这点小事弄不好还要折腾到省里。现在你们认了就好,认了就好。”

她这满脸庆幸,松香厂新厂长却听出了无限威胁与坚持追究到底的决心。

最坏的状况果然出现了。

他再哭,再说没钱,这小丫头就也跟着落泪说自己更难。担负数千人嘱托与期盼,半点不敢懈怠。就算要不回钱,要一万多的松香、松节油也行。

那糟心玩意儿,甚至把主意打到了他们提炼松脂的设备上。

摆明了不管用钱用物,反正不能差事儿的态度。

她两个哥哥虎视眈眈,高书记也名为和事佬,实则拉偏架。逼着新厂长不得不放血保平安:要钱没有,破卡车有两辆,相中哪个你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