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她这嘲讽的,还有高书记瞬间凌厉的眼神。
李厂长脸上汗出如浆:“不,不是的!那么多树,不是……不是每一棵都能产松脂,这账,这账不是那么算的。高书记,您,您别听她一面之词啊!”
“不听我的,听你的?那么多棵树,就产了几千斤松脂,给采脂班发工钱了工钱之后,也就剩那么个百八十的,都一毛不少记在账本上了?”
李厂长点头说是,苏玉清却只冷笑:“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这玩什么聊斋呢?”
噗嗤~
高书记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干咳了两声:“关系到集体财产的大事儿,我希望李建国同志能够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那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前头富裕农场那二傻子监守自盗,主动找上门来说只要私下给他百八十这合同就能签。
他财迷心窍,又仗着有自家姐夫做靠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给采脂班点工资和补助、再象征性往公账上入点,剩下的都自己截留了吧?
他又没疯!
然而,事到如今,不是他守口如瓶,这个事儿就能含糊过去的。
当时高书记就通知了相关部门,直接把人扣下,同步封锁了消息。还把李厂长那个好姐夫也严密控制起来,就怕他俩蛇鼠一窝得到消息再偷偷跑了。
等把这一切都弄完,他才满脸赞赏地看着苏玉清:“你们书记说的没错,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让富裕农场真正富裕起来,那非小苏同志你莫属。”
“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只觉得你再如何优秀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在你爸的配合下,管个几百个人的富强生产大队就已经够出类拔萃,再多的,怕是力不从心。现在看,是我管中窥豹,小瞧你这能力了。瞧瞧,这才哪么两天啊?就发现了这么个大问题……”
苏玉清谦逊而笑:“高书记过奖了。在其位,谋其政,我也只是做了自己所应该做的。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这就回去组织人手清山采脂了。等后续具体数量出来了,再请您做主帮着讨回这两年的损失。”
是的,苏小队长不但不接受和稀泥,还要追究到底。
为此不惜杠上国营大厂的厂长跟他的靠山姐夫。
那飒爽身姿看得高书记身边的秘书又是欣赏,又是隐隐为她担心。就怕她刚过易折,碰上什么她碰不得的大麻烦。
呵呵。
高书记冷笑:“替她担心?你这才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呢!”
秘书一脸困惑,可他领导却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善良。只嘱咐他一定一定要亲自跟进这个事儿,绝不放过任何一条损害群众利益的蛀虫。
正义感满满的秘书敬礼:“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事情基本解决,苏玉清也不墨迹,开车她那拖拉机一路突突突地往山前县的松香厂。直接把高书记亲笔拍在人家厂长面前,借调人家最优秀的采脂工。
问题当然没有问题,可是……
对方笑问她为啥舍近求远,明明他们隔壁县就有清河松香厂。
早晚都得通报的事儿,苏玉清也不瞒着。一五一十就说了,还问她们顺利完成松脂采收之后,山前县这边要不要。
吓得对方连忙点头说要要要,有多少要多少。
看品质定价格,绝不少给一分一厘。
折折腾腾大半天,再回山头那边已经擦了黑。
采脂是不能采脂了。
苏玉清无奈摆手,只能简单讲述了一下情由,让大家伙各回各家,明天早起在小队门口集合,开始采脂大计。
农场,哦不,现在应该说小队那些人了。
小队那些人都震惊妈妈给震惊开门──震惊到家了。
谁还想回家?
只想刨根问底,还原全部精彩经过。
但对于这么彪悍的小队长,普通职工还是有些畏惧。推推搡搡半天,还是被临时提拔起来,领着大家伙干活的李铁柱小心翼翼问:“所以小队长你这……这半天功夫就干倒了隔壁松香厂的厂长,有可能还带趴了人家姐夫。更得了高书记的亲手批条,借来了教咱们采松脂的师傅,还找好了销路?”
说起这个,苏玉清同志就精神了:“这怎么能是我干倒了隔壁松香厂的厂长,带累了人家姐夫呢?分明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侵吞集体利益、占咱们小队的便宜。仗着咱们大家伙不懂,就从咱们碗里抢肉还一脸为了咱们好的样子,咱们大家伙能答应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