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清含笑不语,给了他个‘那就看你如何表现咯’的眼神。然后就搀着老爸,一步一步地走出大队部,走向回家的方向。
凛冽寒风里,男人虽然极力压抑,却还是低低地哭出了声。
苏玉清心下一紧:“爸您……您是舍不得玉柔受苦,所以……后悔刚刚的冲动了吗?如果是,我可以……”
“不!”苏满仓水虽还带着浓浓哭腔,却依旧斩钉截铁地道:“好孩子,爸知道你心善。但惯子如杀子,妹妹应该也是一样的。我这个当大爷的粗心大意,没管教好侄女,就已经愧对你死去的二叔了。不能再明知道她歪了心思还一味偏袒,纵着她越走越偏。”
“可是您……”
“我没事,我就是心里难受。不明白你们几个我都一样教养,怎么玉柔就……”苏满仓不愿意把那些不好的词汇用在自己亲侄女身上,可那孩子实在太自私自利。
从小到大,玉清都拿她当自己亲妹妹一样。
处处哄着让着,宁可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她。像那种她不喜欢花棉袄了,玉清也跟着不穿的事情太多太多,连苏满仓都有些数不过来。
结果呢?
那些恶毒的算计,苏满仓都不忍多想。只感谢苏家祖宗有德,让玉清及时醒悟。
相比于苏满仓的自责,苏家其他人就比较统一了。
特别认真地指责秦老滥用职权,才刚刚翻身就不管不顾。这目无法纪的嚣张样,肯定走不了多远。而且下次落难的时候,保证再也遇不到富强生产大队这样的好地方。
苏爱军更狠狠呸了一口:“早知道那老家伙是非不分,当初妹你就不该救他。让他早早尘归尘土归土,省得现在过来给咱们添堵。”
苏玉清扶额:“有钱难买早知道啊!而且……也未必是秦老,也许是有人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他呢?”
苏爱军冷哼,表示虽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也依旧烦那爷孙俩。要不是他们横插一杠子,苏玉柔那个白眼狼早就落入法网了。
“听他们说的比唱的好听吧!要真只是一时想左,当初公安调查的时候怎么不说?还由着姓宁的来来回回敲诈,前前后后给出一百多?”
啧,光一听这个钱数就知道他们那说法有猫腻!
说不定就是苏玉柔穿着大花棉袄,趁机做了案。然后又巧妙伪装,毁尸灭迹,直接把花棉袄做成了鞋垫子,以此来摆脱嫌疑。
而那敌百虫就是烟雾弹,说不定她当初不止买了敌百虫,还买了敌敌畏呢。
整整提前了几个月,卖药的人当然回忆不起来。
苏爱军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各种对苏玉柔的怀疑。有些牵强附会,有些却让苏家上下都觉得有道理,有可能。
可惜没有证据。多说一句,都可能被当成诬告处理。
至于说前面杭沛德跟宁知青的口供?
都已经直接被当成诬告处理了。
除非他们能提供更强有力的证据与证人,否则有毛德富这个前头被公布的真凶跟他的遗书在,这案子就再也没有反转的可能。
让苏玉清在遗憾之外还有股子淡淡的恍然,难怪苏玉柔跟秦朗那么有恃无恐。
原来是秦老翻身,有了强有力的靠山。
可惜她上辈子这时候都已经被白眼狼害得家破人亡,正为寻找永安永平尽心竭力着。根本不知道秦老到底什么时候平反,再度回到权力中心的。
只恍惚记得这位刚正不阿,对家人约束很严。
就算自己回到京城了,也没有去挑战知识青年下乡的制度。还说什么年轻人就是应该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好好锻炼一下,才能长成更合格的社会主义栋梁才。硬是让自己最心爱的大孙子在富强生产大队继续当知青,一直到高考恢复,才以优异成绩考上京城最好的学府。
苏玉清还因而对他很有点好印象,现在看来……
就只剩呵呵,或者说只剩作秀了。
果然,穿书过来野心勃勃的白眼狼没有那么容易狗带。这都四面楚歌了,还能让她再度逃脱。
不过不要紧,苏玉清握拳:横竖从她重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要白眼狼还贼心不死,惦着反配为主,那就一定还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不急,来日方长。
这么想着,苏玉清唇边的笑容也不由简单真诚起来:“行了行了,三哥别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这事真是她干的,那就早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这笔账,咱们早晚算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