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柔瞳孔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盼着谁能站出来投个反对票,让下放的人就住下放该住的地方。
比如牛棚。
别说,跟她一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少。
苏满仓话音刚落,王柱子就直接开腔:“不行,我不同意!富强养鸡场,是咱们富强生产大队全体社员的养鸡场。是咱们走上富强之路,过上社会主义好生活的关键。那么重中之重的地方,哪能让个不知道干了啥坏事的老东西进去?”
“就是就是。”
“而且他还一身病,谁知道会不会传染白羽鸡啊?那鸡爱长肉,可也爱长病啊!一不小心就直接放挺,听说还鸡传鸡,可得小心在意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这一带头,后头就迅速有人跟上。排斥秦老爷子之外,重点还毛遂自荐上。大有随时随地就奔赴第一线,为社会主义养鸡事业奉献所有的架势。
特别的慷慨激昂,大公无私。
可傻子都知道,他们其实就是想进养鸡场。
捞着铁饭碗的同时,也能躲过这能把好汉累掉三层皮的秋收。
关键时刻,苏满仓提着大喇叭喊了句:“都别吵吵了,你们,是,你们干活都好着。耐心细致也可靠,但秋收需要你们。抢收的关键时刻,重劳力可不能掉队。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成不成的,先让老秦头试试。能行就干,不能行咱们收拾完秋,养鸡场正式开业再选合适的。”
“不是,大队长……”
苏满仓冷脸:“我话说的不够清楚?既然都已经够清楚了,还不是什么?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真觉得我安排的不好,要不要你也往市里反应反应。把我这个大队长拿掉了,你自己干?”
那谁敢呢!
有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呐。
你这老家伙虽然平平无奇,可有个当团长的儿子,还有个能让王斌那伙人都服服帖帖的厉害闺女啊!那伙人到你门口都没讨了好去,来时有多气势汹汹,走时就有多点头哈腰恨不得磕头认错。
前车之鉴在此,社员们就算再有什么反对意见,也得老老实实憋回到肚子里。
按着自己所分的活开工。
苏玉柔:!!!
就这?
拿出你们钢铁般的反对意志来呀!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一个外来老头抢了自家养鸡场的好工作呢?
但她心里再怎么呐喊,也始终没在盼来哪怕一个勇夫。
偏偏秦朗都已经露出欣喜笑容了,她也不好这时候站出来打破头楔子。否则目的能否达成不好说,却一定会给他留下不好印象。
真是……
自打那回谋划不成,还被杭缺德在谷草垛莫名其妙表白后。她就诸事不顺,所求往往无所得不说,还把原本好好的名声败了个一干二净。
连向来心疼她的大爷看她眼神都不复以往慈爱了。
让她万般委屈,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盼他能像以往无数次般主动过来,摸摸她的头温声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可心的跟大爷说。你爸走的早,大爷就像你爸一样。
可他真就铁石心肠,半点不为所动。
倒是杭沛德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啧啧两声:“这是以退为进演过头,变成毫无退路了吗?哈哈哈,果然你还是后悔了吧。想要让大队长心软,重新住回青砖大瓦房么?”
那我理解,毕竟谁不想吃口软饭的眼神看得苏玉柔怒火冲天。
嗷地一声就要冲过去。
吃过大亏的杭沛德可不跟她硬碰硬,转身就跑,说要去为社会主义秋收做贡献,苏玉柔同志就别恼羞成怒追着我跑了!
苏玉柔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就好像现在的状态一样。
不追上去狠狠揍姓杭的一顿都消不了心头怒气,可追过去,又怕应了这恼羞成怒四个字。
真·这些年都没受过这委屈。
消息传过来时,苏玉清心情特别愉悦的勾唇:好啊,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人渣用对了地方,也有消气解恨之功效呢!
可惜这种鸡、成鸡与刚出壳的鸡雏……
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让她分不开身儿来去现场观战,遗憾呀。
苏爱军比她更遗憾,一双大眼睛都直接瞪圆了:“啥玩意儿?我就这么两天不在家,大队上竟然大大小小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啊!”
想上报纸,想看那几百人一起欢宴的盛景。还想揍死毛有余那个黑心烂肠子的,再揪着苏玉柔的脖领子好好审审。
是不是真吃里扒外,干了那样的恶心事。要不咋一屁三谎儿,连句准话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