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清震惊,这还是她直来直往,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三哥么?居然透过现象看本质,一语中地了呀!
特别准确地说出了白眼狼的目的。
苏爱军见她不说话,干脆又停了自行车。转身正色看着她:“你啊,都说你三哥我性子直,憨到有些傻。但也没憨成你这样,种种迹象都摆在眼前了,还固执相信她是个好妹妹。”
“哪,哪有?”苏玉清垂了垂眸:“是你这当哥哥的,把妹妹想的太坏了吧!她不是都解释了吗?五哥长得俊、家里条件也好。不光她,大队上好多小姑娘都春心萌动,想找这么个好对象呢。那我俩看不对眼,早早把话说开了。她就是有什么心思,也不算过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嘛。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姑娘主动示好,五哥还能那么坚定拒绝,一点儿也不给留情面。这才气急败坏……”
提起这茬,苏爱军就气到不行:“再怎么羞,怎么气,就可以带坏自家堂姐、诬陷亲大爷吗?当年要不是爸坚持,她现在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或者被卖去哪里当童养媳了!没良心的玩意儿,真是头白眼狼。”
苏玉清瞧着自家三哥那恨不得要拎拳头揍人的样子都憋不住笑。
真好啊。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与隐忍,都是有效果的。
白眼狼的画皮被一点点揭开,家人们因为怜惜她身世而给予的格外包容也在慢慢消失。终有一天,她能把丫赶出自己家门。
也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那白眼狼得到她应得的下场。
自己好一顿苦口婆心,傻妹妹竟然还笑了。
可把苏爱军给气的,抬手戳在她脑门上:“你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别人家叫你一声姐,你就把自己当成人家妈似的,怎么都包容谅解着。要知道她亲妈当年都嫌她累赘,直接把她撂在娘家自己匆匆改嫁了。”
没想到她狠,她娘家更狠。寒冬腊月的,就把小苏玉柔扔在了他们家门外。
想想就让人唏嘘。
苏玉清捂着微疼的额,认认真真点头:“好好好,从今以后我都引以为戒。不再纵容她,轻易原谅她了好不好?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继续走吧!那可是十多个人呢,又有知青,又有下放的。情况肯定特别复杂,怕咱爸自己应付不过来。”
苏爱军有些不以为然,毕竟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以前再怎么豪横,到了富强生产大队这一亩三分地上也得老老实实做人。前头杭沛德跳的那么高,现在不也照样老老实实挑粪吗?
但妹妹坚持,他也没法子,只能闷头骑车,赶在自家老爸前头到了火车站。
日常晚点每每两三个小时起步,运气不好,晚上个半天甚至一宿的火车破天荒没有迟到,还格外提前了一个小时。
等他们兄妹两个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大包小包地在等在萧瑟秋风里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一共十四个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男的,只有三个跟苏玉清年纪仿佛的女知青。见到他们兄妹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这么老远,我们这些人,你们俩就骑一辆自行车过来接?”
那吃不了苦,也不想吃苦的表情看得苏爱军心里都一咯噔。
这女的娇滴滴,男的白斩鸡,除了吃白饭外还能干点啥吗?瞅着好像还不如那个姓杭的呢!徐叔不厚道啊,这哪是送劳力?
分明是给他们富强生产大队整整十四个大包袱啊!
尤其那个靠在边上,脸色蜡黄、嘴皮干裂到出血,身形好像在微微发抖的老头。怎么看,怎么像行将就木的样子。别说收秋了,他能不能顺利度过这个秋天都是个未知数。
苏玉清没见过秦老,但见过苏玉柔她男人秦朗啊!
顺着他那隐忍又担忧的目光看过去,再瞧瞧老爷子与他有些微相似的长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苏爱军还在皱眉措辞,试图稍后就撺掇自家老爸去公社理论。争取把十四个大包袱分出去一半,尤其年老体弱成分还不好的。
结果就被妹妹拽着到了那老人面前,示意弯腰:“背上他,去卫生所看看。别今儿才到,用不了明儿就……”
啥东西?
苏爱军‘蹭’地一下直起身,满脸抗拒:“你这破丫头在说什么糊涂话?他什么成分,我什么成分啊!还背……”
苏玉清挑眉,特别斩钉截铁:“到了咱们富强生产大队,就是咱们富强人,什么东西都重不过人命去。他看起来这么严重,再不就医可能就扛不住了。三哥要是实在介意,那就扶我一把,我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