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达内心狂喜,她还不顾家人劝说亲自下厨。
刚被刺激晕怎么了?
没有这茬儿,她还不知道姓杭的到底有多恶心呢。虽然玉柔前头说了很多不恰当的话,但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她都那么诚恳地道歉了,当姐姐的当然要原谅她啊!
知道白眼狼的好形象在家人心里根深蒂固,绝不是这点小事能一棒子打死的。
早就埋好了雷,正要一步步引爆的苏玉清干脆摆出宽容信任好堂姐模样。回头白眼狼被揭穿真面的时候,她也能顺利信得最真却被伤得最深。
以至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想婚嫁事了。只一门心思留在家中,以此生许家乡,致力做爸妈的小骄傲。
果然,见她如此,老爸眉间纠结都轻了几分。
忙夸她是个好样的,连一顿炖整只鸡这么奢侈的提议都被通过。
李凤琴同志跟苏玉清记忆中一样快手快脚,趁着他们三兄妹往晒谷场的空档就跟二儿媳方巧一道儿烧水褪鸡。
早就把那小野鸡收拾得干干净净,连鸡肠子都剖开洗净了。原打算将野鸡风干留着秋收,鸡血、鸡杂之类的加蘑菇粉条炖一炖,好歹开个荤呢。
可这才刚结束麦收,全家人都恨不得累脱了一层皮。
苏玉清可心疼着呢,当然要给好好补一补。
至于以后?
她都带着领先当前几十年的见识重生了,还愁不能带全村一道共同富裕?
嗯,她上辈子虽然被渣男跟白眼狼害得够惨。但辗转多年可没少打工,什么种大棚、种木耳的,哪里挣钱多往哪里。不怕脏不怕累,自然而然就练就了一身农牧业相关技能。
随便拿出来几样,可都是领先当前水平的好宝贝。
因此上,她信心十足着。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好一阵剁剁剁,就让那净重也得三斤的肥硕野鸡成了大小均匀的块状。
还指挥她三哥架木头烧火,把大铁锅烧得热热的。再瞅也不瞅地,好大一勺子豆油倒锅里。
疼得她老妈李凤琴心都直抽抽:“哎哎哎,你这败家丫头,那可是咱们家俩月的量,你怎么敢一下子都?进去的?那鸡肉本身就带着油,炒炒就下来了,哪用额外倒油啊!”
诸如些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这么大手大脚以后成家过日子还不得被打回来的念叨还没出口,人就已经被自家老伴儿拽出厨房:“难得孩子想……咳咳,高兴,你就由着她一回呗。”
什么一只野鸡、一勺子油的。
只要他闺女真能走出这个牛角尖,他就是砸碎骨头熬成胶去卖钱给她买鸡买油都心甘情愿。
李凤琴:……
行吧,她也是亲妈,她也愿意。
她就是过惯了苦日子,见不得臭丫头没个成算,好吃不留籽儿!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往房前自留地拔草去了。根本没见她家好姑娘继油之后,还祸害了不少她珍藏的干姜、八角、花椒粒子。
倒是烧火小子苏爱军眼瞅着她把炒得金黄酥香,带着不少油的葱姜蒜捞出来扔掉,心疼得直咽口水:“妹儿啊,要不你歇歇,还是让玉柔来吧!”
那泔水桶里泛起的油花,都够节省人家用一个月了。
计划经济时代,各种物资供应紧张。
他们家还好,老爸大队长,还有当团长的大哥、运输队上班的二哥上交家用。再加上他跟老四两个壮劳力,妈跟二嫂、玉柔也都挣着工分。
钱跟各种票不多,但也不少,绝对大队上数一数二的条件了。
赶上那抠搜的,直接白水煮兔子。
油?
呵呵,别说没见过。但最多逢年过年的,用纱布蘸着,轻轻在锅上蹭一蹭,就算沾着油星了!
哪有手缝大到他妹妹这样的?
油乎乎的葱姜蒜啊,捞起来就扔了。而在他摇头叹息间,苏玉清的小魔手又伸向了糖罐子。二话不说抓了好大一把直接扔热油锅里,炒出焦焦的糖色来。
然后再把剁好的野鸡肉下锅,快速煸炒着,很快厨房里就满是勾人心魄的肉香。
刚刚还肉疼不已的苏爱兵同志陶醉地深吸了口气,转身就看着两个小侄子站在门口,嘴边都是可疑的液体。
大夏天开窗户开门的,香气四散,还不可避免地勾动了东西两院、前后邻居家孩子们肚子里的馋虫。一时间哭闹四起,其中还夹杂着大人的喝骂:“肉肉肉,你们特么的看老娘像不像肉?苞米面糊糊都快喝不上溜儿了,还特么的肉,再作就把你们屁股蛋子上肉割下来扔锅里炒!”
后知后觉自己造了什么孽的苏玉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手又倒进去好些酱油去。誓要拿出巅峰厨艺水平,把这小野鸡炖得浓油酱赤、香飘十里,勾出所有人的馋虫来。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成功了。
正躺炕上琢磨,该怎么查漏补缺,用最快速度把傻堂姐哄好让事情重回正轨的苏玉柔都被香得直咽口水。
本来她还想装伤心愧疚,饿自己个三两顿,饿出大爷大娘跟哥嫂姐姐们的怜惜来。
好顺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
一年都吃不上几回的好菜在前,哪个傻子要用饿肚子的方式惩罚自己啊?
所以吃,但凡有人喊,她就应。
主打一个孝顺体贴,再怎么也不让大家伙跟着担心。但她算盘打得好,架不住苏玉清只想馋她,没想便宜她啊!
好大一锅小鸡炖蘑菇粉条,锅边贴满满一圈两合面的贴饼子。
原本打算做发糕的面,揉上适量的碱面,醒发好后揉成大小均匀的剂子。快手往炖鸡的锅边那么一贴,熟后保准金黄松软还带着些鸡汤鲜香、有层酥脆油亮的嘎巴。
才一上桌,就得到了全家一致好评,都说她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厨子还厉害几分。
被夸得俏脸红红的苏玉琴却懊恼地哎呀了一声:“我这个臭脑子哟!逮着野鸡时想着往晒谷场找玉柔,真炖上鸡了,却忘了她脑门子上有伤,吃不了酱油了,这可咋好?这么难得的好菜啊,要不……”
不提这个,李凤琴还不气,一提这火可就搂不住了。
闺女心善人单纯,她眼里可不容沙子。不把这里面的猫腻都一一捋明白咯,玉柔那丫头就别想再跟以前同等待遇。
但人老奸,鬼老滑,她可不会随便让人拿了话柄去。
当即假模假式地白了自家闺女一眼:“要不什么要不啊?知道你这丫头心疼妹妹,可鸡肉再好,也不如姑娘家脸面要紧。鸡肉不吃不打紧,万一落疤可了不得。那孩子本来长得就不好,万一再破了相,以后可就不好找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