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
【这是我被收养的第一天,临走前,院长递给我一个牛皮本,他说在新家里不开心的事或者开心的事,都可以记录下来。】
【蓝色笔芯代表开心,领养我的是一位成功商人,他有一个女儿,很漂亮,下巴总是高高昂起,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白凝心中涩然,原来墨晟渊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我是被她选中的,我会好好照顾她,也会当好白先生的义子,我会让自己强大起来,找到弟弟,给妈妈立碑。】
白凝盯着最后两个字,眼眶无端酸涩。
她记得,墨晟渊提过,他的母亲骨灰起初是一直放在殡仪馆的。
因为他没有钱为母亲买墓地,墨景天更是被徐佳凤管得牢牢的,不允许他为旧情人置办后事。
白凝继续翻看。
【天气:阴。】
【今早晚起五分钟,父亲罚我跪祠堂并且没有早饭吃,说我没有时间观念,我只是因为床太舒服睡过头了,但是父亲教训的是,是我的错,大小姐昨天在学校里不开心,跟我说作业太多写不完,看她乞求我的眼神,我心软答应帮她写作业,她的字迹很好模仿,父亲和老师都没有看出来。】
仍旧是蓝色笔芯。
白凝粗略翻看几篇后,时间来到墨晟渊来到白家大半年后。
这篇日记变成了黑色字体。
【天气:暴雨。】
【小萤打翻了父亲的拍卖品,父亲生气让她打扫祠堂,我看她瘦瘦小小,便帮他扫了,孤儿院里大家都是互相帮忙的,可父亲责罚我多管闲事,用家法的皮鞭抽了我三小,后背的伤好疼,小萤哭着过来给我送药,女孩子都这么爱哭吗?孤儿院里的女孩也爱哭,可大小姐就不爱哭,我从没看她哭过,她永远都是笑的。
也对,她是大小姐,所有人都要迎合她,包括严厉的父亲,对她也只会笑容满面,大小姐打碎过清代花瓶,父亲也只是笑她胡闹,找人过来修复,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白凝攥紧了日记本的边缘。
清代花瓶不是她打碎的……是宋晚萤打碎的,她怕父亲责罚宋晚萤,才主动承担的!
这件事她记得清清楚楚,死也不会忘!
白千山也知道这件事,后来罚她一晚上不许吃饭,把花园里的烂叶一片片捡干净。
白凝继续翻看。
墨晟渊写日记的时间跨度越来越长,更多的记录自己对邝芸婷的思念,也感谢白千山的亲手教导。
白凝不知不觉看了两个小时,时间终于来到四年后。
那是日记的最后三篇。
【天气:晴。】
【大小姐是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吗?我已经十五岁了,她总是偷跑到我房间和我睡,每次都要被父亲骂,每次她都做做鬼脸逃跑,害我一个人受罚。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睡相有多丑……
算了,其实是好看的,她是我见过的女孩子里最漂亮的,当然,也有可能漂亮的是她的洒脱傲娇的气质。
妈妈,如果你还活着,我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性格。】
白凝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干的蠢事,按了按太阳穴。
她那时候还真是不知羞,竟然三番两次赖在墨晟渊的床上不肯走。
怪不得宋晚萤总是骂她不要脸。
其实这么看,的确有些不要脸。
她翻看倒数第二篇。
【天气:多云转阵雨。】
【大小姐要我去接她放学,原来她在学校里人缘这么好,有男孩子护送,书包里永远有情书。
可她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跟别的男孩子亲近说笑?
我告诉过她我不喜欢她,可为什么看到这一幕,觉得心底有些酸。】
白凝眼眶发胀。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种酸涩是什么意思。
所以少年时期的墨晟渊,是喜欢她的,对吧?
最后一片,黑色笔芯。
【天气:暴雨】
【父亲安排好了国外的学校,明天就会送我出国上学,因为他发现了白凝给我写的情书,也发现了又一次躲进我房间的白凝,睡梦中被我亲吻。
我控制不住她对我的吸引,身份差距让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可理智总是压不住感性,我做错了事,认罚。
父亲说,不可以再提这件事,不可以让白凝知道我的心思,未来培养我做白氏继承人,寰世可以让我管理,这是我想要的,这样我就可以拥有地位权利,我就可以给母亲风风光光下葬,可以认回弟弟。
至于白凝……算了,我别无选择。】
白凝继续往下翻,最后一页与封面之间,有纸张被撕扯断裂的痕迹。
白凝虽然好奇最后一页写的是什么,可还是平静的将日记本阖上,并归于原位。
她看到这些日记内容时,心底的情绪起起伏伏,可最后却异常平静。
少年时期的墨晟渊,日子过得压抑苦涩,似乎这也为如今的性格埋下了伏笔。
她从这些内容里,能确认墨晟渊的确很早就开始喜欢她。
可此刻的她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他的喜欢,对于现在的白凝来讲,毫无吸引力。
因为她已经确定,她并不爱墨晟渊,那只是小女孩的好胜心,而非真正的爱。
她大步走出门外,顺手将房门关上。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气温也跟着降低。
她搓了搓胳膊,快步离开偏院。
一并留在身后的,是曾经少年难以启齿的心事。
还有被此刻的白凝,遗忘的自己。
回到主宅后,白凝立刻拿着照片去找知知。
她越看,越觉得这是她的女儿。
看着看着就笑了,知知好奇地戳她的脸,“阿姨,你笑什么啊?”
白凝捉住她的小手,“阿姨开心。”
“阿姨为什么开心?”
“阿姨好像找到了宝藏。”
知知好奇地瞪大眼睛,“我可以看看吗?”
白凝将她抱到镜子前,指着里面的小女孩,“看。”
知知笑开了花。
白凝壮着胆子问道,“知知,我和爸爸结婚后,你应该叫我什么?”
知知犹豫着,试探着,最后坚定开口,“妈妈!”
白凝觉得鼻腔酸涩得像是泡进了高度白醋里。
她眼眶瞬间红了,“哎!再叫一声!”
知知无比配合,“妈妈!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