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手一抖，攥着的面碗啪嗒一下落进面粉中，砸出不少细碎的面花。
她听到血液逆流而上的声音，在体内奔腾。
她点进这个答案，去看后面的内容。
【对方肯定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可能嘴巴一直在否认，但身体和眼神却藏不住，异性相吸，对喜欢的异性，更是恨不得贴对方身上。】
白凝盯着屏幕，眼珠一动不动。
墨晟渊……还喜欢她？
她的脑海里响起四年前，他亲口对她说的那句。
【白凝，我真的后悔和你结婚。】
那时候后悔结婚，一定是恨惨了她。
过去四年，怎么还会喜欢她呢？
可他对她的肢体接触实在太多，免不得让她多想。
白凝在监狱这几年，将察言观色学的炉火纯青。
所以对墨晟渊反常的举动，早就起了疑心。
她退出界面，手机扔在一边，开始和面。
墨晟渊是被腹部的刺痛折腾醒的。
退烧药刺激肠胃，他白着一张脸坐起身，瞥见厨房里认真做饭的身影。
那一刻，他有瞬间的恍惚。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她总是喜欢在厨房里，给他做各种爱吃的东西。
他静静盯着她的侧脸，短发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时而抬起的手指，将发丝掖到耳后。
手上的疤痕，刺痛他的眼底。
也将他一瞬间拉回现实。
他们终究不是活在四年前。
起身走过去，将门拉开，“什么时候好。”
白凝看他一眼，“馒头需要发酵，再过两个小时，粥还要十分钟。”
“我很饿。”他靠在门框上，语气无力。
白凝将碎胡萝卜丁放进砂锅里，“主宅不是没有厨师，厨房里也不是没现成的食物。”
“你什么态度？我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谁？”
白凝握着菜刀，想用这把刀砍了他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其实冻死在卫生间，也没什么不好。”
她语气轻松，仿佛意外死亡对她来说，更多的是解脱，而不是恐惧。
墨晟渊看到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心脏跟着一抽。
他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到身边，“你就这么想死！”
白凝仰着头，看他脸上濒临破碎的平静，笑问。
“墨晟渊，你不是恨我吗。”
他心脏跳得太快，让他眼前阵阵发晕。
他……他恨她吗？
“恨我为什么怕我会死呢？”
她眼底的光芒，犹如锋利的刀剑，瞬间冲进他的胸膛，豁开蒙在心脏上的那层阴翳。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一阵刺痛的电流，窜进他的头皮。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自作多情！”
“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留我在身边？不喜欢的话，我出狱第一件事，应该去离婚才对。”
他冷笑一声，“白凝，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往外走。
白凝并不没有因为他这句羞辱而生气，反而平静地盯着他仓皇的步伐。
他可能是因为感冒太虚弱，才会步子都迈不稳。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被她戳中了心事。
白凝将菜刀随手扔在了台案上。
烧锅里的粥沸腾起来，溢出的粥水，让炉火瞬间蹿高。
她不紧不慢地关了火。
墨晟渊最终没能在偏宅吃上饭。
他独自回到主宅，看到宋晚萤抱着知知，身后还有人提着大包小包跟着。
他凝声问，“这是做什么？”
宋晚萤眼睛哭肿了，咬着唇，“晟渊哥哥，我知道白凝和她的孩子讨厌我，我带着知知走就是了，不碍你们的眼。”
男人眉头紧锁，“到底怎么回事？”
跟在后面的佣人立刻道，“那孩子太霸道了，把小小姐从楼梯上推下去，脚扭到了，还说这个家以后都是他的，让小小姐和宋小姐滚出去。”
闻言，墨晟渊眼底的温度冷下来。
他将知知抱过来，“疼不疼？”
知知点头。
墨晟渊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不知为何，想起了白凝。
她也曾用过相似的眼神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把成霖带下来。”
其中一名佣人立刻往楼上跑。
墨晟渊坐在沙发上，挽起女儿的裤管，看到脚踝肿得像个小鸡蛋。
他立刻掏出手机，叫医生上门。
刚放下电话，冷漠的双眸看向哭哭啼啼的宋晚萤，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她受伤了，你不第一时间叫医生，先收拾起行李！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宋晚萤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我……不是的晟渊哥哥……”
“不是？你想带知知去哪？谁给你的权利把她带走！”
这是四年来，墨晟渊头一次对她发火。
宋晚萤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明明过去他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跟她说的！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对……一定是白凝那个贱人吹了耳边风！
宋晚萤脸色惨白，就跟被扇了一巴掌站在那，在几个佣人面前丢尽了脸！
知知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袖口，墨晟渊气焰稍稍收敛。
“你走没人拦着，想带知知走，做梦！以后不许随意出入主宅！”
几个佣人面面相觑，立刻提着箱子上楼，将物品归于原位。
墨晟渊按了按胀痛的额头，看到被佣人领下来的成霖，头更疼了。
“站住。”
抓着成霖的佣人，站在楼梯当间停住脚步。
墨晟渊抱起知知，“他是怎么推你的？”
知知憋着小嘴，指了指第五个台阶。
墨晟渊将她放在第五个台阶上，将成霖也拽了过来。
“知知，他怎么对你的，你就可以怎么对他。”
成霖瞪大眼睛，疯狂捶打他的手，“我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墨晟渊冷眼看着他，“她也是我女儿。”
“我不一样！我才是你的继承人，这里的一切未来都是我的！她一个丫头片子，我推她一下怎么了！她又没死！”
墨晟渊心头怒火噌的一下烧起来。
到底是怎么样的家庭环境，才灌输给他这种观念！
知知攥住墨晟渊的手指，朝他摇了摇头。
她不要推回去。
知知小声开口，“爸爸，这是不对的……我不想变成跟他一样的坏孩子……”
这一刻，男人就跟电击了一样，瞳孔一缩！
时光这一刻退回到四年前。
他亲手将白凝推下楼梯的场景历历在目。
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对方受到同等的痛苦，才算一报还一报，才会让其后悔、忏悔。
可这一刻，他的女儿说，这是不对的……
这样做，就变成了坏人……
仿佛一瞬间打通了淤堵的经脉，后背蹿起一层冷汗！
他甚至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四年前，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身形一晃，差点跌坐在楼梯上。
宋晚萤赶紧冲上了楼梯扶住他，“晟渊哥哥你怎么了？”
墨晟渊看清她的脸，一瞬间如芒在背。
一把推开她的触碰，“别碰我！”
宋晚萤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狠狠咬住牙，听到他低声呢喃。
“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