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你来背,上节课我们讲的最后一段。”
班级停顿了两秒,同时发出一阵唏嘘声,谁也没有想到周姐又一次叫了宋瓷,宋瓷站了起来,书扑在桌子上,前几桌的有些人就转过来。
宋瓷冲方艾眨了眨眼睛,开始背了,等她背完了才开始上课。
南洲的课本不同于新水课本里增加的科技军.火化工内容,相反接轨了梦溪市,她这节课讲的是“社会第一性”。
有关金字塔顶尖的竞争,现阶段男性女性的矛盾,周姐又举了个博弈论里的概念,零和博弈。
1+(-1)=0
有如双人对战游戏,竞争之下,只有一方能胜利,同时另一方损失,博弈双方收益损失综合为“零”。
一块并不能被分割开的游戏币,制定规则方,早就用双指压着游戏币,推向矛盾双方。
“因为资源有限。”
“骗局很多,比如劝人乐天知命。”周姐的粉笔轻描淡写地压在黑板上,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变成1000000,几个市中参加高考的人数数量,白色粉末在瞬间淹没了这个数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一道凄厉哀鸣,“要么生,要么死。”
粉笔被她轻描淡写地抛开:“要我死,我偏要生。”
周姐的嗓音自带一种魔力,整个班级都安静无声,没人敢说话,粉笔白色粉末破碎,直到下课,周姐踩着高跟鞋走出去,原本寂静的教室里才冒出点人气。
方艾两步跑到宋瓷桌边玩耍,宋瓷课本上画满了内容,都不知道往哪落笔好。
“是的这很周姐。”方艾说。
“周姐可牛掰,她当年可是从百万高考大军里杀出来的,而且从大山出来,逆天改命的神,但凡她性子柔点,都不可能站在这里给我们讲课。”沈鸣说,“也难怪。”
沈鸣深吸了口气:“不过每个漂亮女孩都会被周姐盯上。”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周姐连续五天都叫同一个人的,之之,你估计是被周姐盯上了。”方艾接着沈鸣的话说。
这两天政治课,铃声一响,周姐走上讲台桌,通常周姐一出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低头耸肩,颤颤栗栗抓着书本。
大抵是因为宋瓷是从新水来的,在南洲小孩们乌泱泱一片“别叫我别叫我”的尽量发动隐身技能时,就她一个两只小手扒在书桌上,头也不低,笑得可灿烂,露口白牙,眼眸晶晶亮,好像脑门上写满了“叫我叫我叫我”。
就她了。
周姐的视线从所有人身上收回来:“宋瓷,起来背一下。”
在周围人一圈“太惨了太惨了”、“一周五天全都点啊周姐看上你了”、“周姐就喜欢叫好看又不乖的”声音里,宋瓷反而被他们说纳闷了,她慢吞吞地说:“好像,我也没那么差吧。”
“等期中考考完后,就可以换课桌了。”方艾注视着宋瓷说,“不出意外,你应该会被调到第一桌来,不过那样也好,我们就可以坐在一起了。”
每次上数学课,老俞就会问“宋瓷看得见黑板吗?”,这时后排一圈高个子群里总会冒出克制的笑。
宋瓷朝前头眺望,第一桌和他们后排差了很多,看她面露犹豫色,方艾不由说:“怎么了?你不想搬得离黑板近点吗?”
宋瓷说:“其实在下面也看得清楚的。”
方艾直接揽了她脖子,亲昵地蹭着:“上来吧之之,我找你玩也方便点。”
沈鸣直接笑了:“不是吧小爱同学,人也没说现在就搬过去啊,这事老俞也没答应吧,排座位不都是小何老师管的。”
方艾当然也知道,被打断时冷不丁看了沈鸣一眼,沈鸣举手投降:“行行,我话多,我不说总行了吧。”
“不过一般来说之之都会搬走的。”潘葛拄着拐杖,拐杖哒哒轻压着地面,“你看她那个头,前排的一站起来,乌泱泱一片,挡得她连头都没了。”
宋瓷略窘,小声说:“我也很高的。”
“不说了复习了复习了,这两天马上要考试了。”沈鸣说。
“上一回联考的题目可变态了,这次的数学不会又由南大的沈院士出题吧。”
“放轻松点,难的话大家都难的。”潘葛安慰道,“又不是人人都像浔哥这样的。”
而被拿来做比对的某个人在他们的交流里,没半点声音,就跟死了一样,他们前面一直在讲话,后桌安安静静地在写题,仿佛懒得说话。
宋瓷不由偏了下眸,余光瞧见那五根垂落在习题册上的手指,清隽分明,笔将纸面擦出沙沙声,还在转着笔。
这是宋瓷来到南洲中学的第一场考试,也是一次较大规格的省内联考。
迟浔耳朵上塞了一只蓝牙耳机,后背靠在一面墙壁上,没骨头似的,模样慵懒困倦,显得吊儿郎当,唯有一双凉薄眼扫着题。
他做题时整个人内敛又沉默的,犹如锋芒毕露的机器,工序严密,机械般冷静自持。
“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的步骤吗?”宋瓷将事先整理好的题目摊开,正摆到迟浔面前。
迟浔才扫了她一眼,他从书页里抽出一张白纸,两三下写上了解题步骤,速度非常快,步骤难免潦草。
他还没开始讲,宋瓷看着他纸面上的步骤,叫道:“原来是这样。”
她忽然的惊讶反而令迟浔愣了一下:“这题还蛮难的,你确定你懂了吗?”
宋瓷:“昂。”
迟浔虽然觉得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宋瓷接过那张草稿纸,工整叠在书本上,迟浔手指叩了叩桌面,宋瓷说:“怎么说?”
“篮球赛,来不来。”
宋瓷这才惊觉他们已经到了约定篮球赛的时间了,但又一下子明白了迟浔为什么下课总在做试卷,因为几乎午休时间,他都在跟那群人去打球了。
宋瓷说:“可以呀,你们几点?”
“中午十二点,在南中操场上。”
中午,方艾就主动过来问宋瓷要不要去看篮球赛,南中与南二的球赛在过午之后,早就乌泱泱聚集了一堆人。
宋瓷远远就看见了迟浔,不远处站台的学生围了一大片,有南中二中的,很大一部分是其他学校来看热闹的。
省一省二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就已经值得一提了,何况双方还是同一场争夺篮球赛。
不只是学生,甚至有几个老师,在午后也来瞧一眼热闹。
“孟时京人呢?”
“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怕了,半路逃跑了吧哈哈。”
奚邬早就到了,还在嘴硬道:“京爷马上就到了,你们等着,现在就说吧,看等下打得到底怎么样。”
潘葛:“谁怕你?狗东西,要打就打。”
他们眼见着撩袖子又要碰上去,旁边的人看了也很头疼,拦之不及,忙说:“可以了可以了。”
陈火眼睛一瞥:“你们等着,我再去联系一下人。”
宋瓷朝左右瞧了瞧,中午正顶着大太阳,一圈人还在等孟时京出现,但这家伙仿佛就真的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方艾说:“看样子他们那么快,走吧我们先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宋瓷被方艾牵着跑到了便利店里,宋瓷从柜台上拿了两瓶钙奶。
方艾还在便利店的另一边选零食,宋瓷结了账在门口等她,她漫不经心地吸着钙奶,忽的连人一怔,隔着透明的玻璃窗。
是一道投落的视线。
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人影,手里握着一根猫条,正在喂地上的一只流浪小猫,那只猫浑身灰扑扑的,又瘦又小,两只猫眼睛大而可怜地睁着。
是孟时京。
在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他是染了头白毛的。
似是受到注视,孟时京毫无征兆地抬了头。
白毛表情依旧懒懒的,眉骨和山根的线条,犹如雕刻一般,垂落的眼睫在眼窝落下一片淡淡阴翳。
他身上自带沉寂感,瞳色由于逆光,显得浅淡,晦暗不明,眼角忽的一挑。
对视上了宋瓷。
场面犹如定格了两秒。
宋瓷有一种被狩猎者盯上的错觉,身体不由自主“嗬”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孟时京总是很怕,仿佛生理本能一样。
“过来。”他忽然淡淡开了口。
宋瓷走到孟时京面前,由于逆着光,发丝被光照得发亮,孟时京看了看她,没说话,手里还在喂着猫。
宋瓷蹲了下来,盯着他手里的流浪猫咪,小猫非常不怕生地露出肚皮来。
孟时京将手里的猫条递给她,简短说:“你帮我先喂一会,我等一会回来找你拿。”
宋瓷看他着急要走的背影,问道:“你要去球赛了吗?”
孟时京背对着她的头侧了下:“是的。”
他一走原地又空旷下来,宋瓷的手指逗着小猫,猫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身后的方艾也赶了出来,霎时眼睛亮了,几步跑过来发出惊喜叫声:“这哪来的小猫!”
宋瓷说:“是对面学校一个学生捡到的,你看它是三花诶。”
方艾原本还要去看球赛,一时也被吸引住了,和宋瓷两个人蹲在一块看小猫咪。
喂了有一会儿,忽然一道影子朝他们飞跑而来,宋瓷还没看清楚,奚邬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之之,快过来,就差你了。”
方艾的手指从猫身上挪开:“?什么东西?”
奚邬:“就那篮球赛,所有人都到位了,就你两,快来。”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原来观众也要到位的吗?”
奚邬:“对,快来吧,我们一起过去,你可是主场,他们点名让你来观战的。”
由于之前答应过孟时京帮忙管着猫咪,宋瓷一时也没有放手,她想了想,抱起小流浪猫,一只手还拿着喝到一半的钙奶,一只手抱着猫猫头,跟着方艾奚邬往前走。
篮球场外围了一圈圈的人,狂热非凡的喝彩震破天地,青春期焦灼而明亮,宋瓷穿过这些人,远远看到迟浔,众人的视线全都追着这道影子。
迟浔在人群中几乎一眼就看得到,他鼻尖上冒出微薄的细汗,一边运着球,黑发发梢沾着汗水,视线专注落到球上,精瘦强悍的背,呈现出锋芒的弧度。
周围全是喝彩声,在这种场所中,显得恣意张扬。
宋瓷看着他们的球被传来传去,她是不太懂打篮球的,只知道要给球投进篮里,只是那一刻像被蛊到了,视线被那些惊呼声吸引,落在中间耀眼的少年身上。
她眉眼被雾气笼罩,不免显得有些呆呆的,他的视线却忽的撞来,如罂.粟引诱般让她一步步踏入陷阱,这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一年丙寅年意味着什么。
她那时候年纪确实很轻,见山是山见海是海,立春的雨水滴答落到他发丝上,潮湿地滴入她掌心里。
寒山冰雪一步步停到她面前,悸动嘶哑,嘴角溢出一口血来。
她抬了伞,在很多年后。
他们平视,他轻描淡写地揩去唇边血,叫了声陌生的“宋小姐”,那场山雾仿佛就化去了,她在无数个丙寅年立春里,生生死死,他就变成无数长眠不醒的雀鸟,在枝头筑巢长鸣,至死方休。
她看得出神,耳边传来方艾的声音:“我们过去看看吧。”
宋瓷道了声好,跟了上去,那颗篮球在那群少年间被传来传去,他们之间篮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手里还握着瓶ad钙奶吸溜的宋瓷。
她一只手捏着ad钙奶叼着吸管,一只手还抱着只晃着尾巴的猫猫头,悠悠闲闲地来看个热闹。
忽然,从那端响起了数道惊呼声“卧槽”、“这球往哪飞呢”、“快跑!”、“啊啊啊这里有人!”
宋瓷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一颗越来越大、还在半空旋转的篮球——
她怀里抱着的小猫咪瞬间跳了下去,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喵呜~”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开始入V了,求不屯文呀,从v后第四章就开始日六日万,顺带来个抽奖吧
另外推一推专栏里另一本现言,另一本现言情诗可能也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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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渔第一次见到褚雾,是在她十七岁时的宴会。
传闻中她父亲对家背后的那位大佬,上流圈人尽皆知的权贵。
她懵懂不知,只觉得他俊美无俦,慵懒矜贵,连西装的衣摆都有弧度,定是绝绝好的牛郎。
周围一圈低气压,唯有姜家丫头初生牛犊般地莽上去。
恰巧落入男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你确定要跟我跳?”
她眼尾鲜秾,透出薄红,被他拉进舞池,一曲探戈,明艳不可方物。
在得知对方身份后,姜渔断了联系,他轻描淡写,言语微讽,从此风月两别。
后来她落魄。
姜家无人问津,她孤立无援,吧台买醉,听到旁边一道清雅嗓音,中肯点评:“你哭比笑好看。”
姜渔晓得他是来看热闹,眼梢红了,显得脆弱可怜,他却落下一纸老到泛黄的民.国婚书。
“太.祖早有婚书,三百年契,褚姜两家,合该成婚。”
和褚雾结婚后。
那个男人很奇怪,疏离入骨,偏偏心脏跳得奇快,瞧着她,分明连耳根都红透。
姜渔故作赌气,摔进他怀里,可他却推开了她,懒懒散散地一哂:“请自重。”
姜家回势,各分东西。
被父亲催着回去,多次沟通无果被父亲撕烂了那一纸婚书,姜渔咬着气,抓着碎纸肩膀哭颤,却落入微凉怀抱。
褚雾。
他捡起那张本就是作假的婚书,牵着她指尖,再描二人的字。
横竖撇捺,笔墨成规。
姜渔惊吓不解。
他柔肠百转,垂眸看着她,只唤了一声卿卿。
温热的气息流转在姜渔耳鬓。
“我何妨自投罗网。”
矜持冷情恶犬x明艳旗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