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雨夜,寒意袭人。
忠勇国公府内,国公夫人袁氏侧躺在鎏金榻上歇息,身旁侍奉的年轻女子是刚嫁进府中半个月的新媳桑宁。
寒夜漫长,直至深夜,确认袁氏熟睡之后,被使唤了一晚上的桑宁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张嬷嬷送她出门时好心提醒:“少夫人别在意,夫人只是心里难过,只要世子爷能回来,一切都过去了。”
桑宁感激一笑,心中却无奈。
自成亲后,她那体弱多病的丈夫便直接搬离了国公府,以示对这场婚事的不满。
林国公又一直驻守在外,甚少回京,偌大的国公府只有她们婆媳俩日夜相对,自然将怒火撒在了她的头上。
谁让她只是个“冲喜”的世子夫人。
幸好这门亲事定下来后,林亦安的身体果真有了好转,否则此刻的桑宁就不止是“床前侍奉”这么简单了……
“多谢提醒。”桑宁告别张嬷嬷,慢慢退出了房间,打开门的那一刻,迎面吹来一阵凌冽的风。寒风刺骨,她却觉得畅快了不少。
丫鬟怀蕊一直等在门外,见她出门立刻迎了上来:“少夫人!”
怀蕊是她的陪嫁丫鬟,已在屋外等了一个时辰,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衣衫。
桑宁有些心疼:“雨势这样大,怎么不回院子里等我?估摸着时间再过来就行了。”
反正半个月来,每晚如此,早已习惯了。
怀蕊看着脸色苍白、神情却轻松的桑宁,眼中含泪:“这分明是在折磨您!”
桑宁嘘了一声,制止了怀蕊的抱怨。
怀蕊气不过:“您就是性子太好了,就算是国公府,也没这么欺负人的!”
桑宁沉沉吐了口气。她不是性子好,只是想开了。
一开始爹娘让她嫁到国公府冲喜时,她觉得天都塌了,可现在她想明白了。
袁氏郁结多年,身子早就坏了,林亦安更是出了名的短命鬼。桑宁迟早会是这国公府的女主人,现在受些气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总要在难过的日子里,给自己找些甜头。
“天气冷,先回院子吧。”
桑宁轻轻搂住怀蕊的胳膊,和她共撑一把伞,走进了风雨中。
榭芳院是她住的院子,除了成亲那日,他的丈夫林亦安昏昏沉沉地睡过一夜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沈妈已经等了许久,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少夫人回来了?”
桑宁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里:“其他的下人都睡了?”
沈妈点头,脸上露出愠色:“反正我是管不了她们了!”
桑宁自嘲一笑:“算了,我虽是少夫人,却没人给我撑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她看向怀蕊,“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再烧些热水,我想洗个澡。”
怀蕊应了声,离开了房间。
桑宁也脱下了湿衣服,揉了揉已经发青的膝盖。
沈妈站在一旁,知道她受了委屈,安慰道:“夫人宽心,这新媳妇到夫家总会受些委屈,日子久了就好了。”
桑宁撇了撇嘴,岔开话题:“沈妈今日回家,可见到了爹娘?”
沈妈想起正事,忙道:“见到了,家中一切安好。拖国公府的福,咱家的药材铺子又开了两间。不过,夫人说世子爷总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得想个法子让他回来。若能早日怀有身孕,咱家以后的日子就更好了。”
想到此,沈妈脸上露出了笑容。
“哦,还有呢?”桑宁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话。
“老爷还说,等国公爷回京的时候,让您找个机会在国公爷面前说说话,看看能不能给二少爷在朝中谋个差事。”
桑宁手边一顿,诧然看向沈妈:“在朝中谋差事?”
沈妈点头,说起话来理直气壮:“当然啦,您已经嫁进了国公府,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给亲弟弟谋个差事不是应当的么?”
桑宁抬头看向沈妈,压抑了半个月的怒火渐渐冒出了头。
她永远忘不了两个月前,国公府的聘礼送到桑家时,她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可笑她那时才知道自己即将嫁给一个病秧子冲喜。
这半个月,爹娘也是一味让她帮衬家里,丝毫不考虑她的处境。甚至陪嫁的沈妈也是二弟的乳娘,只为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忘记家里人……
“不要说了,我累了,你先出去。”桑宁倔强地转过头去,一个人咽下苦水。
刚进府日子本就难过,沈妈好歹是自家人,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拿自己人开刀。
她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在国公府活下去!
桑宁无力地倒在床上,抬头看向屋顶,大脑却是一片空白。直到怀蕊烧好了热水,桑宁才收起失意,起身走进浴室,热气蒸腾,许久才温暖到她的心房。
洗完澡,桑宁换上柔软的新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床褥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大雪飞扬。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清晰的哭喊声回响在她的耳边,撕心裂肺。
桑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疼痛刺激了她的神志,她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她的婆婆,一向强势霸道的袁氏,此刻满脸泪水指着她的鼻子:“扫把星!竟是你将我的儿克死了!”
桑宁这才惊觉自己的身上穿着孝服,面前是一顶上好的棺材。
记忆不断涌进她的脑海。她忽然想起,这是她成亲的第二个月,她那短命的丈夫死了,听说是喝酒喝死的,就死在戏园子里。
成亲两月,本是冲喜的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带着恨意的巴掌如雨点落在她的身上,没人敢阻拦,包括她的父母。
桑宁跪坐在棺材边,低着头像一个被审判的犯人。巴掌刚停下,耳边又传来爹娘的声音,却不是安慰,而是责怪。
责怪她不中用,不能留住世子爷,不能生个孩子在国公府站稳脚跟,不能帮桑家在京城出人头地。
她怔怔地抬起头,绝望地看向母亲,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慌。
因为桑宁没有眼泪。
母亲一把按下了她的头颅,害怕被国公府的人发现。凑在她的耳边,咬着牙道:“哭!赶紧哭!”
桑宁的胳膊被掐地青紫一片,疼痛刺破皮囊与血肉,钻进了心里,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为了表示“忠心”,也为了能在国公府继续活下去,桑宁咬着牙在漫天大雪中全程送葬,到了晚上,手脚已经僵硬到不能动弹。
她又强撑着身子陪在老夫人床前,想换得一点点可怜。虽然,仍是劈头盖脸的骂。
后来,桑宁病倒了。她终是没撑住,倒在了那个冬天,像极了“殉情”而亡。
她想要的“荣华富贵”,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奇怪的是,她的心里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有种解脱的畅快。
就在梦中桑宁咽气的瞬间,床上的桑宁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屋外,依旧是大雨瓢泼。
桑宁看了眼身上刚换的衣服,慢慢回过神来,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她坐起身来,蜷缩着抱在一起。她想起梦中的一切,又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苦笑了一声。
这梦虽然可怕,倒也提醒了她一件事。如果林亦安真的两个月后就没了,依着袁氏的脾气,恐怕真能让她跟着陪葬!
“看来这冲喜也不是件好干的差事。”
桑宁自嘲笑了一声,想起身倒杯热茶压压惊,刚走到屋子中间,门被“嘭”地一声撞开。
狂风夹杂着雨水扑进了屋里,吹得桑宁睁不开眼睛。迷蒙中,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黑漆漆地站在门前。
桑宁吓了一跳,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慌张后退了两步:“什么人!”
黑漆漆的人影并没有说话,他背对着门框,看不清面容,只有身上的雨水滴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魂。
直到两个府中的丫鬟赶来,认清了此人的面容,才慌忙跪了一地,口中呼喊着“世子爷”。
桑宁立刻睁大了眼睛,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向门口那人。
昏暗的烛光映在他的脸庞,照亮了那张满是雨水的脸,和他眼中的凄怆。
他浑身湿透,像是一路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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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是偏执腹黑竹马(唯一)(永远)白月光。
当朝首辅周景寒出生贫微,幼时寄居于林府,众人欺辱之时,唯得林小姐垂青。
后来,他成了权倾朝野的首辅,而林家门庭败落。
旁人都说林家待他不好,像他这样手段狠绝、心硬无比之人,林家小姐一定不会好过。
谁知,周景寒一如往昔将林轻音放在心尖之上。
寄人篱下也好,位极人臣也罢。
生生世世,周景寒只高攀林轻音一人。
林轻音虽为林府嫡女,但幼年丧母,无人疼爱,继母掌权后,更是处境艰难。
众人轻视之时,只有周景寒视她如天上月、月中仙。至妙龄,继母设计让她嫁给出身微贱的周景寒。
周景寒本想拼死护她清白,林轻音却红了脸,说她得偿所愿。
从此,一向隐忍的周景寒,露出了獠牙,踩着刀光血影,护她一生顺遂。
1v1,细水流长
一对小夫妻相守相依、琴瑟和鸣、白首不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