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村里人发现显怀时,田婶子已经是四个月的身子了。
在经历前期村里流言四起暗地议论,后期胡乱攀咬奸夫人人自危,最后一致将屎盆子扣在齐忠恒这一通折腾后,又是一个月的时光悄然逝去了。
田婶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这么大的月份,就很不好打胎了。
如果田寡妇是真心喜欢孩子,打算独自把孩子生下来,好生抚养的话,那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如果田寡妇是抱着利用这孩子嫁给齐忠恒,给自己和三个孩子找一个稳定饭票的心思,那么在自己坚决地表示不会接纳她后,这孩子实际上就成了一个无用的鸡肋了。
所以田寡妇会不会要这孩子?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三个孩子都已经够田寡妇受的了,还要白白养一个被侵犯生下的,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未来注定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一辈子的孩子……
田寡妇脑子又没有坏掉!
相反,被艰难的农村生活磋磨了这么多年,田婶子是一个非常具有七十年代农村妇女智慧的精明女性。
——在打掉孩子已成必要的情况下,田婶子自然就该着急了。
齐席儿轻笑了一声道,“当初村里被传了闲话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这罪名最后偏偏落在了我爹头上?”
“除了有人看上了我爹大队长的位置,故意在背地里憋着使坏外,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田婶子在背后推波助澜,想给自己和孩子找个好依靠呢。现在我已经表明了自己态度,她自然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有利。”
“且等着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天就该自己找上门了。”
毕竟是齐家自家的家务事,知晓齐席儿心里有数后,许遥并没有多说什么:“要是有处理不了的事就来找我。还有,明天我来帮忙接齐叔回家。”
齐席儿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行,到时候就要麻烦许遥哥了。正好我今天抱了两只老母鸡回家,明天用鸡蛋给许遥哥摊饼吃。”
“虽然肯定比不上大虎的手艺,拿猪油好好糊上锅后一样很好吃的。”
拥有着230斤的傲人体重,齐席儿如今的容貌实在算不得好看,一张脸也是胖乎乎的,笑起来时脸上的肉挤成了一团。
按理说,这样的笑应当是不大好看的,但或许是齐席儿的心境太过澄澈干净、态度太大方自信,竟无端有了股能感染人情绪的阳光味道。
许遥一时看得微微呆住了。
“许遥哥?”齐席儿疑惑喊了句。
被齐席儿这么一提醒,许遥才猛然反应过来,匆匆狼狈地扭过了头,用力抿起了嘴唇:“齐叔和张姨之前都照顾了我很多,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好谢的。”
未注意到许遥方才神情,齐席儿随口道:“一码归一码啦。之前我爹娘照顾你,你肯定也表示过感谢。现在你来帮我和我爹,我肯定也少不了感谢你啦。”
“咦,到了。”站在自家院子门口,齐席儿先踮起脚,隔着院门看了眼两只老母鸡,确认两只鸡还安安生生地呆在院子里,才放下一颗心,扭头对许遥道:“许遥哥,我到家了。你也赶紧去地里吧,马上就要吹开工哨了,待会儿记工分的没看到,要记你一个旷工了。”
许遥嗯了一声,拎着锄头走了。
回到家后,齐席儿先藏好了二十二个鱼笼子,拿里头剩下的小鱼小虾田螺等喂了两只老母鸡,叮嘱它们一定要好好下蛋,好让她明天能给许遥摊鸡蛋饼,
再将新棉布和棉花拿到隔壁春婶家,坚决花钱请了曾桃花帮忙缝上两床新被子,回家又把整个院子都扫了一遍。
最后她才花了三个小时补了一觉,睡了个神清气爽。
刚一醒过来,门口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紧接着是田寡妇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席儿,齐席儿,我是你田婶,你在家吗?”
齐席儿挑了一下眉。
果然来了!
慢吞吞地下床,趿拉着拖鞋给田寡妇开了门,将她迎进了屋,给她简单倒了一杯水,齐席儿才不慌不忙地问道:“这大晚上的,婶子突然过来是……”
面对装傻充愣的齐席儿,田寡妇都恨不得直接回一句‘明知故问’了。
这大晚上的,她难不成是来串门唠嗑来了?
但知晓主动权握在别人手里,她压住了心里的一腔着急的火,挤出一个笑容道:“席儿,之前你到我家里来跟我说,只要我指认事情不是你爹干的,就给我三百块钱,这事还作数吗?”
不得不说,经历过后世商场尔虞我诈的齐席儿有一双利眼,将田婶子心底的小心思全摸透了。
前期田婶子有恃无恐不慌不忙,完全就是抱着趁着原主与项前程私奔,抛下齐忠恒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村里,她恰好可以顺势赖着齐忠恒的心思。
当时她还巴不得孩子更大一些,能够尽快生下来,好顺利用舆论赖住齐忠恒呢。
可在齐席儿那日拎着两瓶麦乳精,亲自来她家里表明了,不会容许她进门的态度后,她的希望就已破灭了大半。
——村里谁人不知道,齐忠恒有多无脑惯着这闺女。
这些年就因为怕后妈薄待自家闺女,他就一直没有再找一个。
如今齐席儿公然反对自己进门,就算她哭着闹着让村支书做主,带着三个孩子嫁了齐忠恒,也过不上什么舒心日子的。
这个孩子对她就是无用的了。
她急需钱打胎。
“作数倒是作数的……”齐席儿将五张大团结拍在了桌上,“这就是那三百块钱的定金。”
田婶子全家的家当都不值五十块!
她眼睛当即黏上头了,下意识就要把钱攥在手上:“席儿,没看出来你出手真大方……”
齐席儿却直接按紧了钱,挑起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