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镇。
已经过了年,也立春了,可天气依旧很冷。
聂明哲的屋子里烧着炭盆,他坐在桌案前看奏折,金川挎着刀守在门口。
原本他按照聂明哲的吩咐去寻盛如娇,可盛如娇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他怎么都找不到人,一直等到聂明哲亲自走了一遭,他才知道盛如娇竟然进了西津皇宫。
而且,现在还利用自己的易容术顶替了西津皇帝。
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震惊的完全无法回神。
金川又看了看聂明哲,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冷汗。皇后娘娘如此能干,现在更是坐拥了西津的江山。
虽然现在是假冒,但日子长了,未必不能真的将西津掌控住。
等那个时候,皇后和皇上之间的差距可就出来了……皇后该不会不要皇上了了吧?
金川为自家主子操碎了心。
“夜里悄悄的请祁山过来,注意不要惊动他人。”聂明哲道。
金川回过神,立刻道:“是。”
祁山原本就是西津的大将,对西津有比他们更深入的了解。若让祁山给盛如娇打辅助,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只是祁山原本就出身于西津,不知可愿意调转矛头对付
西津……毕竟叛离西津和转过头来攻打西津,这从根本上就是两件事。
他必须亲自见面,确定了祁山的想法,如此才能做后面的部署安排。
“通知了祁山之后,你不必回来了,直接去西陵,将这封信交给西陵丞相。”聂明哲将才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递给了金川。
金川有些担忧:“属下若去送信,谁来给皇上跑腿?”
聂明哲留在安平镇还是个秘密,虽然有暗卫,可明面上能跑腿的却没几个。
“你快去快回即可,这几日朕都不会离开安平镇。”聂明哲道,“速去速回。”
“是。”
安平镇位置靠北,天色也黑的更早。
夜深人定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雪落下来的声音,沙沙的让人心头一片宁静。
聂明哲放下手里笔,看向窗子的方向,片刻后,祁山翻窗进来,单膝跪在聂明哲面前。
“末将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将军快快请起,因有要事相商,才辛苦大将军冒雪前来。”聂明哲示意祁山落座,将炭盆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祁山顿时受宠若惊。
他从前被西津皇帝防备冷淡习惯了,后来即便归顺了聂明哲,
那也是心里有这提防的。可自从归顺以来,聂明哲什么都不曾要求他做,只让他一门心思练兵。
有家人在身旁,又不必担心勾心斗角的事情,日子从未过的如此轻松过。就连家中的老母亲都说如今的日子是神仙过的。
而这一切都是聂明哲给的,他心里十分感激。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清闲终生短暂的,因此收到金川带的口信,他丝毫不意外,竟然有一种靴子落在地上的感受。
皇帝亲来宸华国和西津紧挨着的安平镇,只怕其中另有深意。
“谢皇恩典,皇上忽然来安平镇,可是有事情吩咐末将?”祁山问道。
聂明哲颔首,微微颔首看向祁山:“大将军觉得如今天下局面如何?四国鼎立的局面可还像从前一样稳得住?若稳不住,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祁山眉心狠狠一跳,忍不住琢磨聂明哲这话中的深意。
“大将军但说无妨。”
祁山在心中掂量了掂量,谨慎道:“当初四大国鼎足而立乃是因为四个国家实力相当,而如今四大国的鼎盛时期已过,现在不过是各各的衰弱。”
现在表面上依旧是四国鼎足而立,但现在的鼎力并不是
为了稳定,而是为了四大国虚假的壳子。
“空壳的鼎足而立极其不稳定,若有其中一个打破这个平衡,其他几个国家就算不想下水也脱不开手。”
祁山有些不明白聂明哲为何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担心四大国鼎足而立的局面发生改变,战事四起的时候,宸华国百姓要被拖入战火之中?
他知道不久之前,西津就陈兵宸华国边境。
宸华国实在太小太弱了,谁动都要连累它。
祁山现在是聂明哲的人,也为宸华国的未来捏了一把冷汗。不过担心的同时他也十分好奇,这位英明年轻的宸华国皇帝,到底要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
“若乱起来,宸华国必定不能独善其身,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其他几个国家给吞了当补给。”聂明哲道,“将军觉得呢?”
这话祁山不敢应,恭敬道:“四大国乱的很,但宸华国却在皇上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真被夹在了其中,对方想将宸华国一口吃下也不是不易的。”
聂明哲笑了笑:“所以将军觉得,对于宸华国来说,最好的也不过是变成一个让四大凶兽无处下口的刺猬对吗?”
祁山不语,但就是这
么一个意思。
“将军如此说也不错,但若宸华国不是刺猬呢?若宸华国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呢?祁将军觉得宸华国可有胜算?”
宸华国对上四大国?
刺猬对上四头猛兽?
胜算?
这能有胜算?是死的胜算吧?!
但这话祁山也不敢说出口啊,毕竟面前的聂明哲自信满满。一时间倒是将这位在战场所向披靡的大将军逼的脸色通红。
聂明哲失笑:“大将军不必如此,乱世求生能,但百姓何其无辜。平日里尚且艰辛,若再将整个天下都卷入战乱,那百姓可就真的是陷入水深火热了。而且,朕也不想做亡国之君。”
“末将愚钝,请皇上赐教。”
“朕说的主动出击自然不是大张旗鼓,而是暗中积蓄力量,若能逐一击破最好,若不能那也绝不能同时将四大国全部得罪了。”
不然的话,四大国开打之前,先连手将宸华国灭了,才是真的糟了。
“皇上说逐一击破……可只要宸华国一旦有动作,必定会被四大国察觉,要如何不动声色将事情做成了呢?”
聂明哲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含笑:“如此,大将军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