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见不得光的情绪,隐藏干净

黑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外套.....他们或是在哭,或是在笑,

盛明川想不明白那样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了。

他只是听着那一声声的声音,含着哭泣,却又是坚定的在说:“川哥,你往前面走。我们的信别忘了。”

“川哥,川哥......我们不怪你。”

“川哥.......”伴随着细微的簌簌落下的碎石.....

——此时节目组的镜头里面,众人也只见到了盛明川突然就僵硬的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他莫名的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下方。

现实与过去混淆。

汗水从额际生出,多年前的梦魇在一次从脑海里生根萌芽,那些恐惧的惊心的,无数次从噩梦里面惊醒的场面,在眼前如海啸般冲过。

头是痛的,眼睛是痛的,心脏是痛的。

是谁,在掐中他的命脉......

“哥哥.....”一声软软的嗓音,轻轻落在耳边,在紧绷炸裂的思绪里,小声说着:“不要怕。”

她的双手从后蒙住了他的双眼。

那纷纷攘攘的的声音,那血色的晚霞和背景,那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场景,全部都落入在了小小双手的黑暗里。

他紧绷的神经,骤然得到了释放。

汗水还是颗颗的止不住的滚落着。

是啊,那些人,那些一起登山的同伴,那些做了几年爬山的好友,他们都不曾怪他。

可那样的场景。

那样的晚霞。

早就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他在日夜挣扎,可每每又从夜晚中惊醒。

自那个夜晚后,他再也没能安枕入眠。

直到在节目组,直到小幼崽来到了身边。

他缓了缓呼吸,很轻的笑了下,他说:“哥哥没事。”

“让小祖宗担心了。”

“刚刚哥哥只是累了。”他撒了个小小的慌,说话的语气却仍旧是稳稳的,“别捂着哥哥的眼睛了,哥哥记得只需要再爬两步就到了。”

他的嗓音很稳,说话的语气也和之前一样。

仿佛之前那些翻江倒海的景象没有影响到他一样,可是只有盛明川自己的心里清楚。

他的胃都仿佛在痉挛疼痛一样,想反胃,想吐!

那么强烈的负面影响情绪,哪里是他表面上轻描淡写的一句没事就能够抹平的。

盛明川一直在等着秋秋放开手,可秋秋没有。

秋秋的手依然很紧很紧的捂在盛明川的眼睛上面,话语仍旧乖,可是也如她有时候小倔强的反骨脾气一样。

“不要。”

“哥哥累。”盛秋秋语气很轻的,在身后努力捂着哥哥的眼睛,一边用头轻轻的抵着他的后脑勺,那软如羽毛的声音,像是抚平了的情绪,温柔坠落在耳边,说:

“我听到,哥哥心里,在哭。”

“不哭,秋秋不要,不要,小红花了。”她小声的,缓缓的,对着盛明川说出这么句话。

他分明看不清小幼崽在身后的表情,可是他仿佛看到她认真的小表情,以及说话时那微微皱着眉尖尖一脸乖巧又担心他的模样。

这么个从一开始就惦念着胜利,惦念着小红花的秋秋崽崽,他们家的小祖宗。

现在却是说,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那些之前努力煎熬的付出,那些在茅草屋上相依睡着的日日夜夜,那些小幼崽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最后的胜利,获得很多的小红花,赢得最终大奖的样子。

一丝不落的在脑海里清晰的呈现出来。

在乎这些东西的小崽崽,现在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在心中苍茫之中添的慰藉,如一剂良药。他的心里骤然就软了一大块,对小幼崽的喜爱和疼爱之意愈发裹满了整个心脏,让他发苦慌乱的心也多了丝酸涩的甜。

盛明川安抚的笑笑,他语气轻松的说:“小祖宗,可不要当小笨蛋啊。这都要胜利了,哥哥可不愿意让小祖宗不如愿。”

夕阳下,三哥稳着身形,他个高腿长的倚在夕阳峭壁之下,一只手缓而柔的搭在小幼崽的手上,他眉眼的沉闷被那双小手盖的严严实实,摄像头一点也捕捉不到。

他轻轻的掰开小幼崽的手之后,那沉闷的眉眼随着他握着小手的移开而自然遮掩消散。

那些见不得光的情绪被藏的干干净净。

他平常带笑,如常散漫,他凝眸望着小幼崽,调侃:“你瞧,再细细瞧,是不是没事?”

小幼崽将信将疑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秋秋的小手还在他的眼尾轻轻摸了又摸,盛明川只是眉眼含着浅淡纵容的笑意,由着他动作,之后,小幼崽秋秋的声音,又小小的落在了盛明川的耳边,

“那哥哥,不能,在心里,藏着,悄悄哭哦。”

秋秋小幼崽说话慢,一字一顿的话,全都是沉思后说出的字眼。

盛明川心里又涩了下,怎么会有这么敏感的小孩儿啊。

这个小孩儿啊,还是他的妹妹,还是他家的小祖宗。

他面上看不出异样,自然说笑:“当然,哥哥又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悄悄的哭。”

“好了,小祖宗,哥哥要继续靠你指挥了。”

“快说说,接下来的位置。”

盛秋秋的小手重新放到了盛明川的肩膀上,像是放下了心,说:“就在你左手边半米的位置。”

盛明川应:“好。”

晚霞还是存在,落在手上,身上,那些虚幻的身影仿佛已经消失了。

那些嘈杂的声音也短暂消退,得了难得的静谧。

盛明川的内心却十分的平静。

他知道,这些的消散,不过是暂时的。

他的病症,终究还是复发了。

妄想症,焦虑症,压在精神上,曾经靠着药物压制,也尽了一切的力去回避那些可能复发的东西。

可是。

有些东西,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被苦水重石积压的心脏,多了新鲜的活力。

他有了面对他们,面对故人的勇气。

果然不到片刻,被秋秋小幼崽指挥的东西刚拿到手,他的眼前顿时就一黑了。

这一次复发后,病情的反噬比想象中的还要重很多,好在,这次的幻觉没有再影响他。

只有那些幻听的声音又一次包裹着自己,如让人窒息的海绵,声声的喊着:“川哥,川哥.....”

盛明川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他继续背着小幼崽稳稳当当的下山。

那些恐惧的东西,好像因为身后的重量,而变得轻了。

他分得清虚幻和现实。

他答应过小幼崽的。

会努力给她赚小红花。

当哥哥的,怎么会食言呢?

盛明川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