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
一道平直呆板的嗓音响起,阮梨扭头去看,发现是仅仅只见过一年的黑皮帅哥,炼体门洛笙。
鉴于他长相清爽,也不像罗威那样油气冲天,阮梨对他的观感还可以,便礼貌地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洛笙身材高大,比阮梨要高出许多,看她时得微微低着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女挺翘秀气的鼻尖,肉乎乎的脸颊和卷翘浓密的睫毛,她从相貌上看稚气很重,并没有发生什么女大十八变的情况,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她这模样在洛笙眼里是越看越眼熟,但记忆里那个慷慨赠药的小姑娘已经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变得模糊了,实在是不好确认,而且她并不是蓬莱的弟子。
他久久不说话,搞得阮梨有点疑惑,“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两道嗓音在洛笙的脑海里回荡,一道更加稚嫩,在属于七八岁的小姑娘。
洛笙年幼时那次下山险些命丧妖兽之口,是一个穿着锦绣华裙的小姑娘救了他,她大概是下山来玩的,见到他时手里还拿着串葫芦,两个小孩修为都不高,在妖兽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洛笙不想连累别人,在地上边吐血边让她快跑。
小女孩盯着他看了会儿,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不笑时声线也很甜蜜,“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跑呀,那不就是见死不救吗?”
虽然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那时的洛笙莫名就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跟看个可怜小孩似的,还带着点慈爱,明明她自己年纪更小。
这小女孩修为不高,但比当时还没修道的洛笙要强上许多,尤其是她的乾坤袋里装着各种各样的上品法宝,一件件毫不犹豫地扔出去,愣是用法宝将那头妖兽砸了个奄奄一息。
她站在华光之中,裙角飞扬,一双杏眼又圆又亮,漂亮极了,在乡巴佬洛笙面前简直就是仙子一般的存在。
洛笙艰难地抬起手,抓住了她一截衣角,傻里傻气地问,“你、你是仙子吗?”
对方被他逗笑了,笑得特别开心,“哎呀你嘴好甜。”
她很快正色起来,骗起小孩来毫无心理负担,厚着脸皮道,“对啊,我就是仙子。”
彼时跟凡人没什么两样的洛笙已经吐血不止,看得特别凄惨可怜,小女孩便在乾坤袋里掏了掏,找出一株药草递给他,嘴里咕哝着说,“不知道有没有用,我没记住药效,不过这药草很珍贵的,应该对你有用。”
说着,就毫不客气地塞给了他。
洛笙神志昏沉,隐隐约约听到救自己的小仙子说她要走了,心里一急,用尽力气问出口,“仙子、仙子住在何处?”
他承了仙子的恩情,自然是要报恩的。
洛笙伤得太重,耳边一阵嗡鸣,只隐约听到她好像说了句“蓬莱”。
再醒来时身上的伤不但好了,洛笙还一脚迈进引灵境,成了个真正的修士,他始终惦记着报恩之事,又想到救命恩人法宝众多,猜她的身份应当十分尊贵,修行起来就更加卖力,希望以后重逢时不至于连报恩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始终没有找到救命恩人,蓬莱弟子众多,身份尊贵的多是长老之女,可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你没话说我可就走了。”
阮梨觉得这人好奇怪,她还得去听课呢,便没有再跟他浪费时间。
“等等!”
洛笙总算是张嘴了,“盟主召见我们,我是负责给你带路的。”
盟主的事自然是大事,阮梨没有迟疑,“那就去吧。”
走了一段路,阮梨才发现盟主把见她们这些弟子的地点选在了她曾经误闯过的禁地,再往里去就是被她爬过的通天柱。
她想起自己醉酒时发的疯,不免有些心虚,盟主该不会是发现有人误闯要找人算账吧?
唉,以后真是不能喝酒了。
禁地的几道禁制暂时开放,阮梨进入得毫无阻碍,一进去就看到了面朝通天柱站立的乔相旬,副盟主齐峰也在,二人站在一块,一严肃一和蔼。
阮梨心中惴惴,发现卫悯居然也在,更加怀疑这是要找自己算账,她确实做错了事,认罚也是应该的,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她硬着头皮主动交代,“盟主,弟子知错了。”
乔相旬正琢磨着事儿呢,猛地听到这句认错,疑惑地扭过头来,“你犯什么错了?”
“?”
阮梨这才发现在场几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挺惊讶,卫悯眼里更是含了点笑,她顿时明白是自己搞错了,来了出不打自招。
她只好尴尬地笑笑,现编理由,病急乱投医地说,“唔,呃,弟子、弟子前日找柳师姐打了一架,影响了,影响了洛笙师兄闭关,实在是不应该。”
她隐晦地朝洛笙挤了挤眼,示意对方配合自己,洛笙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竟然老实巴交地点头了,“是的,我被影响到才提前两天出关。”
乔相旬:“……”
这是什么大事吗?
他摆摆手,“无碍,你们师兄妹间的矛盾自己解决,不过是一小事。”
阮梨赶紧附和点头,朝洛笙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这下也不敢再随便吭声了,在卫悯身边乖乖站好,等着盟主发话。
这会儿卫悯眼里的笑已经消失殆尽了,他眉尖微蹙,回想着刚刚阮梨和洛笙眉来眼去的那一幕,很不是滋味。
小姑娘朋友不少,南宫鹤净思他们跟她的关系都很不错,只是这个洛笙又是什么时候跟她认识的?
要是以前,这种小事卫悯不会在意,小孩子交朋友嘛,但昨天才发现阮梨在有意疏离自己,今天就看到她跟其他人眉来眼去,卫悯的小心眼不免发作,甚至多疑地猜测阮梨的变化可能跟这个洛笙有关。
阮梨一抬头就看到卫悯皱眉思索事情的模样,在心里默默叹气。
唉,师兄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还是快点找个时机把事情说明白吧,不然心里总揣着这个事儿很不安稳。